玉米粥

写下这三个字，眼前仿佛即刻就出现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玉米粥，顿时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小时候，我们家是农户，就靠父亲一个人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那时候家境不太富裕，仅能维持温饱而已。水饺、包子只有逢年过节走亲戚待客时方能见到；家住北方，大米更是奢侈品；只有普普通通既无美感又无任何佐料的玉米粥终日与我为伴，也颇受我的青睐。

食品常常是自然环境的产物，因为玉米是高产粮食，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在我们那地方，玉米自然就种得多，昔年，玉米就成了当家粮之一。那时候，玉米的吃法也很简单，一个是蒸玉米面窝窝，另一个就是熬粥喝，以弥补小米之不足。

玉米粥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先用开水把生玉米面拌成糊糊状，用筷子来回搅匀，待水开时，均匀地下到锅里，一会，锅里粥翻滚时，就可喝了。我们当地也叫这种粥为“玉米面糊糊”。

玉米粥做好后，掀开锅盖，随着锅里腾腾的热气，那浓重的玉米清香味迅速溢满小屋。盛上一碗，黄灿灿、香喷喷、粘稠稠，叫你欲喝怕烫着，欲罢又不忍。心中痒痒的，恨不得那粥即刻凉下来，一气吞进肚里，便着急地用嘴吹。冷却以后，捧起海碗狼吞虎咽，只觉一股暖流自上而下，迅速袭便全身；那香味也由口至心，令你回味无穷。

母亲知我们嘴馋，每次盛粥时，都把勺子贴在粥面上轻轻摇晃，然后迅速舀起，“均匀”地分到我们哥妹的碗里，而她自己则贴着锅帮盛些几乎是没有多少玉米粥的清水汤喝了。

在我儿时岁月里，玉米粥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就像南方人终日与大米为伴一样，一两天见不到便觉失去点什么似的。

近些年，生活条件好起来以后，白面大米吃得多了，玉米面一时倒成了稀奇食物，白面大米几乎天天吃，吃得常了，渐渐腻烦，觉得那米饭寡淡无味宛如白水味同嚼蜡，就日渐思念起少年时常喝得玉米粥来。奇怪，那时也天天与粥为伴，却为何没有那种腻烦的感觉而愈喝愈觉其香愈品愈觉其美呢？是因为乡风熏陶，还是爱屋及鸟？抑或那玉米粥的味道就妙不可言？

而且，随着时光流逝，这种感觉也愈来愈强烈，以至每每回到故乡，母亲问起是包饺子还是下面条时，我总是以央求的口吻说：“还是熬碗玉米粥喝吧”，面对满桌七盘八碗的菜肴，在母亲的催逼下，我不得不应付地吃几口菜，然后就单喝玉米粥，生忙菜肴的掺和，破坏了我对玉米粥的口感，玉米粥那甜丝丝、粘稠稠、柔绵绵的滋味儿，仿佛将我舌上的味蕾全部激活了，胃中馋虫儿也早已蠢蠢欲动，我往往来不及过分地咀嚼和消化，就急勿勿地咽了下去……

                  山西静乐县作协：张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