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
我的邻居家有一位老爷爷,我叫他老爷子。也就是曾祖父的辈数。他一个人生活,养了很多只羊。天一亮,便拉着他的老羊出门了。小羊就“咩咩”叫着跟在后面。
“儿啦啦啦啦。”
老爷子哼着放羊的号子,走远了。
我知道老爷子的院子里有一棵无花果树,这个季节,那些无花果肯定像苹果一样青中泛红。我还知道老爷子的门是用麻袋织成的。门栓就是麻袋边的绳子,挂在短墙的钉子上,就算关了门了。
午后,我站在官道上玩。其实我心里是在想老爷子的无花果。只是我不好意思直接去请求他。他常常竖着脸叼着烟袋,让人不敢靠近。
“儿啦啦啦啦。”
老爷子又赶着羊去吃草了。下午的太阳软软地照在他背上和羊的毛上。
我鼓足勇气准备偷跑入老爷子的家摘无花果吃。我在心里盘算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摘无花果的行动。
麻袋门帘被我拉开,我进了老爷子的院子。
在几间低矮的瓦房前,立着那棵茂盛的无花果。它被种在高高的土方上,周围被砖瓦围着。
我爬上土方,在枝叶间找寻无花果。这里有很多无花果,我在心里数着,一共摘了五个。
我将无花果装在裤子口袋里。又轻轻地关上了老爷子麻袋织成的大门。
一回头,老爷子就在身后。或许嫌午后太热,他又回来了。
我大吃一惊。赶忙堆着笑脸说:“老爷子,我摘了你五个无花果吃。”
他干枯褶皱的黑脸上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珠。他有些吃惊和生气。
“你开我的门干啥?”
他声音并不大。可是我却听出了生气和无奈。
我满脸羞愧地离开了,裤子口袋里的无花果此时像是发热的钢球。
他的独子早死,儿媳带着孙子孙女改嫁。前几年,小脚的老伴儿也离世了。他在纷纭的乡间过着无子的生活,以那个院子和几间瓦房为家。我未经允许闯入他的家,给他的心上蒙上一层恐惧。他恐惧这仅有的小家像他的儿子一样,不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