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瑜哥是我大姑的独子。在我童年的时候,大姑曾领养本家的一个侄女婷婷做女儿,想着拥有自己的一个小棉袄。只是领养的时候,这位婷婷姐已经十来岁,在大姑家生活没多久,便因思念远在新疆的生父母而离开。从那以后,大姑的心中就只有曦瑜哥了。
起初,曦瑜哥在家乡官道的二初中读书,住在我家由奶奶照顾。后来初中未读完,曦瑜哥便下学了。自那以后,再见他,要么去大姑家,要么等到过年曦瑜哥来走亲戚。
大姑家在驻马店至南阳官道北侧的鄂湾,在官道边向来往两地的长途车招手,用不了15分钟,大姑便能抵达娘家涧岭店。我也常常和奶奶一起搭乘公共汽车前往大姑家。下了车,走上约一里地的村道,再走过高高的旱河桥,三绕四绕地,就到了大姑家。
夏日里,雨水很多,总能灌满旱河。雨停了,天晴了,阳光照在旱河饱满的绿水上,再搭配岸边明净的竹子,让人觉得清爽又暖心。那时候,我会跟随曦瑜哥一起前往旱河,与他的同伴一起戏水。我不会游泳,坐在旱河边水泥砌成的高岸上,将双脚放入旱河清凉的水中。曦瑜哥和同伴脱去衣裤,一个猛子扎进了透明黄绿的河水中。此时的旱河水,像是有味道,一种竹叶或是青梨的味道,爽口极了。
曦瑜哥顶着湿头发出了水,转头看岸边的我,一来盯着我谨防我下水,二来向我炫耀他的水技。曦瑜哥为人不善言谈,总是冷冷地却不失温度地关照我。都说“外甥儿随舅”,曦瑜哥的颧骨,也同父亲类似。看着碧波中游来游去的曦瑜哥,我总联想到父亲。
成年以后,大姑便张罗着给曦瑜哥相亲,终于订了婚,大姑拿着未来媳妇的照片,笑成了一朵花,拿回娘家给我们看。大姑乐开了花,曦瑜哥则呆呆地不以为然。毕竟,那是他第一次结婚。我没结过婚,不知道初次结婚的男子们都是何种心情。
婚后,曦瑜哥育有一子。只是过了几年,夫妻二人便产生隔阂,最终不欢而散。曦瑜哥的这任妻子是他的同村人,两家相隔不远。曦瑜哥的儿子,未来或将面临与我同样的境遇,在父母之间周旋,甚至撕裂。
我感慨历史总在不停上演。父亲婚姻不顺,曦瑜哥婚姻也不顺;我遭受父母离异之苦,曦瑜哥的儿子,也定会受父母离异之影响。父亲在还是一位懵懂的小伙儿时,便被奶奶拉入婚姻;曦瑜哥也是在懵懂的青年时期,被大姑拉入婚姻。奶奶为娶到媳妇、抱上孙子开心,大姑也是。可是,接下来种种变数,却打得局内的每个人猝不及防,甚至撕心裂肺。
我们,究竟为了什么?
而今的曦瑜哥,亦为生活奔波,我们几乎断了联系。不知他会否选择再婚,如若再婚,婚前有否考虑前子的未来。
早些年与曦瑜哥见面,他变得很胖,已经不再是在旱河的绿波里畅游的少年了。他多出沧桑与无奈,颧骨也少了傲气和冷气。我怆然,我们都无法回到那个明净清爽的夏天了。
只是,曦瑜哥如鱼般在旱河里游泳的身影,总浮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