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清梦

在夏日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回乡的梦。

梦中，我出现在故乡的南河边。此处名为新庄，场景却没了新庄原有的峻峭河岸，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滩和错落的杨树。南河涨了水，不过也和印象中黄色的洪水不同，是清澈的水，像是海水涨了潮。我在南河边驻足，看到河中有大人带着孩子玩耍，担心起他们来。我走近，一个家长带着孩子出了水，我禁不住问：“这水镇大，还下河？”家长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牵着孩子返回了。我再向前，清澈的水边，竟看到姨奶的大孙子——我的一位表弟。他还是小时候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和几位同学在水边观望。

我走到孩子们的身后，看着这涨潮般的南河，清澈，透着寒意。我记不起这位表弟叫什么，只是叫住他。他看到我，还是像小时候一般羞涩，低着头只是听我说话。几位胆大的同学涉足浅水，登上水边的高地返回了。我拉着表弟，穿过下午的阳光和杨树，往回走去。

我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便打算去表弟家看看，幻想着表弟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晓叔还在家，我要去看望他。另外姨奶家的爷爷，姨奶女儿蕊姑、记姑等应该也在家，我定要去见见他们。

其实，姨奶一家很早便搬到了泌阳城居住。

奇怪的是，往常走上不多时便能到达的姨奶的孟庄，现在却要买上一张短途车票，坐上中巴车走上一段时间，就像是从泌阳城返回孟庄一样。

在中巴车上，我紧紧地守着这位表弟，唯恐他丢失。此外，车上亦有很多乡亲，一些面孔熟悉的却叫不上名字，只是愣愣地看上一眼，便各忙各的。表弟一直不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亲近。我抚着他的肩膀，等待着车快点到站，我好跟随表弟一起去姨奶家。

我在心中打算着要为姨奶带些什么礼物，是一些吃的还是喝的。我还问起表弟，孟庄附近有没有商店可供购物。懂事的表弟直摇头，微笑着示意我不要买东西。他还是不肯说话。

车到站了，我们随着人潮出来，往前走。四周场景也极其陌生，路上有商铺也有行人，不过稍显清冷。我紧紧拉着表弟的手，说着一些姨奶和亲戚朋友的事情——这似乎可以成为我去姨奶家的正当理由。

我问表弟：“弟弟，你还记得你奶奶吗？”

表弟抬起头看我，点点头。

姨奶因车祸早逝，这一点深深地刻在梦中的我的心上。可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为去看望姨奶。

我继续向表弟说着姨奶的事情：“你奶呀，是个要强的人，说不回娘家就是不回。你大姑，也就是俺蕊姑，也要强，成了老板，看看，把你们老张家都带到了城里……”我夸着，想着姨奶家的晓叔，他也是高个子亮嗓门。还有姨奶的小女儿记姑，个子虽然不是很高，却总是“娃儿娃儿”地叫我。姨奶的二女儿如月季般美丽，我忘了叫什么……

我说着，路边的葡萄架伸出葡萄枝叶，或许有一些青葡萄在叶间隐现。前面还有多远，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梦醒了。一场美梦，醒了。四周一片昏暗，看了时间，此时清晨五点不到。此地，是杭州，与故乡千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