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去过黄河共四次。头两次是在中州大学读书期间,跟随同学或老师到访黄河岸边。第三次是在开封工作期间,我独自骑着电动自行车出了开封城一路向北上黄河大堤观赏黄河。第四次是工作原因,从郑州出发到三门峡,观赏了三门峡大坝及附近黄河。
在中州大学读书期间,一次应艺术学院老师安排,与同学一起到位于黄河岸边的一处黄河澄泥砚非遗传承地参观。坐在轿车上往外看,透过柳树低垂的枝叶,黄河水黄中泛白,一片泱泱的姿态。此地之柳树好像叫做“断头柳”,断头之处长出丛生的枝节,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此种柳树在宋画《清明上河图》中有很多。据说柳枝被砍与石头相裹,作“柳石枕”,加固大堤及用作抢险。该种柳树后来我在位于郑州东北方向的柳林镇也看到过,那时暮色深沉,夕阳余晖氤氲着断头柳,抬头看去颇为心醉。
资料介绍,澄泥砚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是唯一以沉淀千年的黄河泥沙为原料的砚台。此传承地是一处农家院落,瓦房几间,窑洞几处,周围植有各色绿树,院内被开辟成块块菜地,另在树下布有石桌和石凳,颇为清幽。传承人是一位女性,好像还是奥运火炬手。瓦房便是展厅,内里陈列着黄河澄泥制作的各类工艺品。印象深刻的是一尊莲鹤方壶,小巧精致,等比例还原原作,引得同学们啧啧称赞。随后我们下到窑洞体验澄泥砚制作,窑洞内更为阴凉,印象中那些泥巴极其紧实耐捏。院内一侧墙面陈列着诸多浮雕石刻,描绘八仙等神话故事,栩栩如生、赏心悦目。当时正是夏末秋初,这家的老人十分好客,端来一张足有篮球直径般大小的月饼,置于院内阴凉的树下石桌上,招呼我们去吃。
随后我们去了黄河边,站在柳树下捡拾扁平的鹅卵石打水漂,石头沿着平静的黄河水到远处了,柳树的叶子落在水面上,荡来荡去。同学们煞有介事地前后吆喝,释放着青春的躁动。近处有几位园林绿化工人,看到我们这般,相视羞涩地笑了。
第二次去黄河,是和两位同学一起,目的地是花园口。我们骑着电动车沿着郑州北面的道路七绕八绕,才找到路。黄河郑州段也是地上悬河,我们吃力地爬坡,唯恐电动车没了电。上了大堤,周围还是柳树居多。耍了一阵儿,天色阴沉起来,风儿也来了,我们决定到黄河岸边看看。踩着颇为崎岖并潮湿的泥土,我们站在了黄河岸边。此时黄河看起来并不宽,可以看到对岸的田地。浑浊的黄河水被风吹着,传来些清爽的水腥气。那时我是一位满腹苦涩的学生,只觉得眼前之黄河是一片陌生的黄水,让人感觉凄清、冷漠的黄水。风儿吹动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不觉有些冷。近处一些年轻人正骑着三轮的越野车比赛,传来青年人独有的张狂、青涩的声音,与冷静甚至让人感觉危险的黄河形成鲜明对比。
第三次去黄河,是在古都开封。应该是2017年至2018年间的事情了。那时是休息日,我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开封段的黄河。另外听说汴京八景之一的“隋堤烟柳”目前仍存在,就在开封北面的黄河大堤,便更增加几分意趣。通过手机导航,骑着电动车出了开封城,亦是七绕八绕地,我才到达黄河岸边。沿途道路坡度更陡,且并不平顺,拉沙的卡车颇多,黄河沙子散落地面到处都是,且尘土飞扬,抵达黄河,真真的灰头土脸。
当时好像是盛夏,站在黄河岸边俯瞰黄河,水是明亮的白黄色。热风吹来,吹动身边的杨树柳树,让人焦躁。岸边亦有向内凹的洼地,想来是缓冲洪水的。内里一层浅浅的浊水,下面全是黄色淤泥,让人胸闷。好像有小船在黄河中巡视,寂寞地走了两圈,便离开了。
第四次去黄河,是由于工作。那时是2020年的七月份,阳光是浓烈的。跟随同行的领导,我参观了被誉为“万里黄河第一坝”的三门峡大坝。三门峡城仿佛建造在黄河峡谷之上,虽然阳光浓烈,但风及地面温度是舒爽的,甚至有些清凉。坐在汽车上看,黄河峡谷壮观新奇,立面满是褐色的土,周围群山遍披绿树,有山石及黄土露出,顽强生机中透着硬朗。下至峡谷,便来到三门峡大坝,买票进坝,泥沙真如黄龙般咆哮而出。下到大坝最低处,可见浊水中有顽石耸于水中,真可谓中流砥柱。水雾漫来,我们的脸上都蒙上一层细沙,手边正好有水龙头,轻轻洗来,但见细沙极细极小,并未有不适感,相反充满趣味,沙子像是被精心冲刷出来的大自然的精致的面部按摩沙。
站在大坝低处往下游看,黄河之水浩荡而去,群山像是被黄河劈开了一般。那些山上植被及土石,送着黄河水往下游而去。一派雄壮、宏阔、陌生的景致,我从来没有见过。
大坝两侧,是两种景致,且都适合写生。大坝另一面的上游,是一派清幽之地。此时汛期已过,上游一侧河水看去清浅,岸边近处绿草颇多,弯曲小路呈现土黄色,从高岸引向河岸,河岸边淤泥上生着枯草。高处亦有茂盛的竹林。某一处还有一只废弃的小舟斜躺在草丛中。对岸,便是山西省运城市地界,有一处桥断了,据说是被水冲断的。再往远处看,便是层叠的青山以及清朗的天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