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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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第二个拍摄点选在城关粮站拍工人清理“下角料”。
大家走到晒场一看，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清杂机呢？老吕沉下脸问匆忙跑过来还喘着粗气的站长老乔。老乔说，不是上街宣传吗？瞅了瞅老吕那张阴沉的脸，又低下声音说，清杂机还在器材库里呢，今年就没有用。
胡球侃。老吕瞪了老乔一眼，赶紧弄出来。
老乔忙指示几个人将清杂机“吱扭吱扭”一路响着推到晒场上。
老吕说，赶紧弄几袋麦子倒进清杂机里，开机筛麦，咱拍个电视。
老乔又指示人扛了几袋麦子倒进清杂机里，插上电。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沈虹发话，开机。
沈虹却站在那里只是皱着眉摇头。
怎么，沈记者，哪儿不合适？老吕张着嘴看沈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不行，这样不行。沈虹一边摇头一边说，太寡，四周空荡荡的，让人一看就是在作戏，不真实；应该满晒场都铺满粮食，那才叫好看呢。
老吕一听，反倒放下心来，拍了一下腿说，嗨！我还以为啥呢，这还不简单？快去，老乔，让人往晒场上搬十来麻袋麦子，摊开。
老乔有些不高兴，鸡巴老吕，立起说话腰不酸，弄完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弄下这一大摊子还不要我收拾？搬运费还不要我出？心下虽这么想，可没敢这么说，只好从命。很快几个临时工便把十几袋麦子扛到晒场上，推开。
沈虹说，让你们站上的人都过来。
站上人过来。
沈虹说，你们女的拿推板在场上来回的推，男的开清杂机；再往清杂机旁边多放几麻袋麦子，几个人点麦子，几个人拿扫帚扫被清杂机清出来的杂物。专心干活，别看我。大家听明白了？
大家说，听明白了。
沈虹说，好，开机。
小安赶忙去上闸，猛地往上一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再看那清杂机，纹丝不动。老吕问怎么回事？小安说，他已经合上闸了。老吕赶忙让人检查线路。检查结果线路没有问题。大家正在发懵，小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不是机器的问题，是总线路没电，他们营业室也没电了。
老吕一听，脸色即可红一阵白一阵的，额头上分明澿出了汗珠，乱弹琴，百年不遇的拍一回电视，还碰上个没电。又吩咐小安，快去给电力局徐局长打个电话，问问，咋回事，就说我说的，再大的事情，也得给我20分钟的电！
小安赶忙去打电话。很快返回来说，徐局长说他们正在搞检修，现在几十号人在电线杆上作业，人命关天，再大的事情现在也不能上电，用电得到晚上《新闻联播》开始。
胡球侃，等到天黑才上电，早误了九千六。老吕骂完电力局，掏出烟递给一旁的沈虹，又为他点着火，然后目光绝望地看他。
沈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清杂机思衬了一阵，又慢慢走过去，用手推了推安装在清杂机上的筛子，遂仍掉烟蒂，眼一亮，说，没关系，人活着还能拿尿憋死？没电咱这电视也照常拍。来，请一个人钻到清杂机底下用手来回的猛推筛子，其它人一切照旧。”
大家相互看看，十分佩服沈记者心眼多，皆露出了灿烂地笑容，一时间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一群女人嬉笑着，扭动着屁股，将推板把头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在晒场来回的推，很快便把十几袋麦子推得平展展的、齐刷刷的，留下一道一道的麦沟儿，十分好看。
沈虹一声，开始。
大家照常各干各的，沈虹背着摄像机猫着腰满场地的跑，见哪个女人漂亮些便多照照。弄得小石背着录像箱，小安拉着摄像机通往录像箱里的线跟着沈虹转圈圈。转了几圈，又在清杂机跟前照了照。
沈虹说，好了。
大家停下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喘气，用手当扇子往自己脸上扇风。
小安递茶，老吕点烟。沈虹呷了一口茶，咂了一口烟，说，走，拍下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