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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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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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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散记

对西湖的迷恋,源自第一次走近她以后。从此,那满池的柔波总在心头荡漾,让我魂牵梦萦。

追寻着她的芳踪,我曾经几度不远千里来到这人间天堂,在西湖边的苏堤、白堤流连,在孤山脚下的秋瑾墓前凭吊,在雷峰塔下和净慈寺里听南屏晚钟,任思绪飞扬。

四季景不同,月月花不断。难怪千百年来,总有才子佳人在这里咏诗作画,舞文弄墨,抒发满腹情思;有对对恋人在这里泛舟赏荷,说着绵绵情话,满湖荡漾的都是柔情蜜意;更有寻常百姓优哉游哉地在这里漫步,享受着慢节奏的惬意生活。

因为西湖,杭州这座城市流溢着温情。

人们醉在它温柔的怀抱里,几不知晨昏。

春天的西湖,柳丝如帘,碧水萦绕,莺歌燕舞。堤岸的清风万里,湖中的小舟轻摇,如梦似幻。如果不在这样的地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真是枉负了这天赐的浪漫美景。

在平湖秋月边的亭台坐下,耳边传来悠扬的古琴声,如烟如梦,让人心醉。

在西湖的柔波里,别说做一尾自由自在的游鱼,就算是湖中的一棵水草,我也知足了。

传说中的西湖是让人断肠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长桥依依送别,难舍难分;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一把油纸伞撑出了千古传奇;江南名妓苏小小与阮郁西泠桥下一见倾心,令人心碎的守望,终让佳人相思成疾,香消玉殒……

梁祝化蝶的爱情绝唱,许仙与白娘子“千年等一回”的坚贞不屈,都让人唏嘘不已。

这一个个弥漫着悲情与哀怨的凄美爱情故事,为西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断桥、长桥、西泠桥、雷峰塔……记载的都是相爱的艰辛,演绎的都是悲情故事。

这泓相思水,承载了多少世间的悲欢离合,承载了多少等待与期盼的眼眸! 

西施与范蠡的大义之爱,一代情僧苏曼殊的绝世之才,风流才子徐志摩的狂放不羁,西湖一一见证了。

乾隆皇帝当年六下江南,也曾在西湖意乱情迷,乐不思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写下这首著名《送别》词的弘一法师李叔同,在西湖边修心修性,创作出无数空灵的诗画。因着他,西湖的山水便也有了禅意与佛性。

西湖是一代大师林风眠、潘天寿等笔下的壮丽画卷,是大文豪白居易、苏东坡等笔下的姹紫嫣红、风情万种,是郁达夫、徐志摩等才子眼中的清丽曼妙。

投入西湖的怀抱,身会放松,心也会被融化,沉醉不知归路的大有人在。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西湖总能激发诗人们的雅兴,让他们文思泉涌,欲罢不能。

不知道是这潭湖水激发了才子们的万千情思,还是文人雅士的才情让这潭湖水变得温柔多情。

西湖,是极富魅力和灵性的。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南宋抗金名将岳飞这首千古爱国名篇《满江红》,慷慨激昂,满腔正气,豪情万丈,它激励着一代代勇士在前线奋勇杀敌,誓死卫国。

“秋风秋雨愁煞人”,著名爱国女英雄秋瑾的这句传世遗言,悲凉凄怆,道出的是无尽的国恨家仇。伊人独立湖边,忧思重重的身影永远在湖中定格。

一代忠臣岳飞的赤胆忠心、铮铮铁骨,革命烈士秋瑾的视死如归、大义凛然,西湖一一收藏了。

如今岳飞和秋瑾两位先烈都静静地长眠在这天堂一样的地方。因为他们,妩媚的西湖又多了几分浩然之气。

西湖是正义的。

西湖的水,荡走疲惫,洗涤心灵。不管是文人、艺术家,还是革命家,他们都在西子湖畔找到了灵感和前行的力量。

西湖是柔曼的,意志薄弱的人会在这里迷失自我。南宋末年,国势衰危,偏安于此的达官显贵们却灯火楼船,夜夜笙歌,乐不思蜀。“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西湖最终成了葬送南宋王朝的温柔之乡。但这不是西湖的错。

西湖的水,是一面明镜,它照见古人,亦照见今人。她见证风雨沧桑,亦见证人生无常,更见证历史与未来。

西湖令人窒息的美,成了致命的诱惑,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商贾富绅、平民百姓,莫不对其顶礼膜拜,心驰神往。

六朝金粉,繁华如梦;月圆花开,世事变幻。向她走来的,不管是落魄失意者,还是春风得意人,她都以博大的胸怀热情接纳,不偏不倚,不媚不弃。她静卧在群山中,蓝天下,看四季轮回,日月穿梭。恋人的轻声呢喃,怨偶的怒目相对,达官显贵的奢华,市井百姓的淡然,她一一见识,不惊不恼,不悲不喜。

春风秋月,夏荷冬雪。每个季节,都有游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踏青、赏月、听雨、看雪,他们在这里流连、回眸,杂沓的脚步声一次次踏破宁静,搅得西湖的水沸沸扬扬。

这缓缓流淌的,分明就是生活。

西湖曾结着愁怨,也曾荡满欢笑。这里曾充斥着压制与反抗、哀婉与惆怅,但现在这里弥漫着自由与奔放、欢乐与向往。

歌舞仍在,暖风犹存。人们在这里驻足凭吊,一半是为美景,一半是为寻梦。

畅游西湖,打捞历史,细细盘点一个个故事和传说,在凭吊过去中,总会有许多深刻的感悟……

此文于2017年9月入选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个人散文集《云淡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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