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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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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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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堂,回望杜甫

公元759年冬,为避“安史之乱”,时年49岁的杜甫携家带口,从陇石(今甘肃省南部)南下入蜀,一路翻山越岭,历经千难万险,辗转来到成都,借住在草堂寺。

次年,在好友严武的帮助下,杜甫和家人在浣花溪畔搭建了属于自己的草堂,并在那里居住了近五年时间,这是命途多舛的杜甫一生中最难得的平静而快乐的时光。对于一生历经战乱、贬谪、饥荒与疾病等困扰的杜甫来说,成都这段岁月成了他最美好的回忆。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给了杜甫短暂的欢愉和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在这一时期的诗作大多是欢快明朗的,如《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赠花卿》(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天半入云)、《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等,每一首都脍炙人口,广为流传。一代诗圣,一生悲天悯人,但他在旅居成都这一时期写出的诗歌大多清新明丽,让人愉悦,也有饱含忧患意识和爱国思想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等,但总的来说以轻松明快的诗作居多,这与当时诗人的心境和所处的环境不无关系。

成都,唐代称益州,与扬州齐名,因盛产蜀锦,又称锦里、锦官城等。外面兵荒马乱,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时光在这里却是相对静好的,它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独特地理位置,犹如一道天然屏障,庇护着黎民的幸福安宁。避战乱于此的杜甫,与自然山水有了亲密接触,与左邻右舍有了交集,日子也有了一抹亮色,他内心滋生出温温柔柔的对于自然万物的深深爱怜。他在这里与家人共度时光,与友人畅谈天下,与自然和谐相处。尽管生活依然艰辛,但成都的山水给了他心灵的慰藉,让他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找到了一方宁静的港湾。

只可惜这欢愉的时光只持续了不到五年时间,杜甫又展开了他的艰难苦旅和流离失所的生活。诗人没有想到,仅仅几年后的公元770年寒冬时节,他的生命便在辗转漂泊的路途中终结,去世时才59岁,不禁让人扼腕痛惜。

当年的黄四娘早已作古,但浣花溪畔的花儿却依旧蓬勃地开放,黄鹂照旧在春天鸣于翠柳,西岭山顶的皑皑白雪千秋长存,一直默默注视着千变万化的人间。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几经修缮,至今保存完好,诗圣的精魂永远留在了成都人心中。千百年来,杂沓的脚步声在草堂间穿梭,是寻访,是探幽,更是朝拜,大家怀着不同的心情来到这里,希望与一代诗圣来一次灵魂对话。一生饱受离乱之苦,有着浓浓家国情怀的杜甫倘地下有知,一定会深感欣慰。

杜甫一生漂泊不定,穷困潦倒,到过的地方很多,居住的地方也不少,但后人常常忽略了他的生地和死地,却牢牢记住了他只生活居住了近五年的成都杜甫草堂。

杜甫在成都的岁月,虽然短暂,却是最让诗人留恋的岁月。这里是诗圣创作的沃土,杜甫在成都期间创作了240多首诗,成了他诗歌创作的丰收季。杜甫在成都的诗作,不仅记录了他个人的生活点滴,更是那个时代的缩影。他的诗篇中既有对自然美景的由衷赞美,也有对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思。这些诗篇,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一个时代的风云变幻。这是属于成都的诗史,也是成都的大幸!

浣花溪畔的草堂让杜甫找到了生命的自洽。他在这里养花种草,与友人把酒言欢、纵论天下,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惬意时光。有花好月圆的欢欣,有生活中的各种小确幸,也有“身居陋室心忧天下”的炽热情感,见一片冰心见一片赤诚,这就是德在高处终为“圣”的杜甫。

来到浣花溪畔古朴典雅的草堂,人们或在诗圣的塑像前驻足,或在柴门前观望,或在花径间徜徉,感受杜甫当年的那份闲适与安逸。在草堂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能听到杜甫的欢笑和叹息声,能看到他踽踽独行的身影,能感受到诗圣的一片赤子之心。

草堂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曾见证了杜甫在成都的岁月。草堂依旧,物是人非,只留下那些传世的诗篇,如同溪水一般,经年流淌,永远滋养着人们的心灵。

如今的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它保留着那份独特的韵味,高楼大厦与古色古香的街道相映成趣,现代与传统在这里交融,是人们向往的人间天堂。我喜欢成都的慢节奏和闲适感,一杯盖碗茶,一份地道的小吃,足以慰身心。可以诗意地栖息,也可以在满城烟火气中信马由缰。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淡泊心态,让成都人活得洒脱又自在。而杜甫草堂,它已不仅仅是成都的精神和文化地标,更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圣地”,它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无数天南海北的人前来凭吊、缅怀。这是一座建在国人心中的草堂,永远屹立不倒!

在草堂静坐,我们可以感受到杜甫当年的孤独与坚守,可以体会到他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成都,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因杜甫而更加厚重;草堂,这座简朴而又充满诗意的建筑,因杜甫而成为永恒。

                             

                                          (2024年8月16日写于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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