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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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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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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西海固记忆

有人说,人的一生里总要有些许的故事,至少是拥有特殊的烙印和记忆,才能称得上是精彩。对于我来说,我在“西海固”拥有的一碗黄米饭、一双老布鞋,一眼老窖,就成为了我最好的故事。

一碗黄米饭

在凤城的街头上,摸摸肚子,走进一家餐馆,向老板喊一声,“老板,来一碗黄米饭,”老板转身招呼一声就去做了。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一口电锅,弓着腰,吃力的挖几勺黄米,转身甩一甩酸痛的胳膊,就又赶紧准备其他料去了......转眼,一碗白通透黄的黄米饭就放在你的眼前。

挑着筷子,要来辣椒油,就着一小碟配菜,用熟悉的方式品吃。一口下去,黄米饭在口中咀嚼,却没尝出原来的味道,尤其是少了“西海固”特有的柴火气儿和面糊的气味,闷闷不乐地吃完,坐在桌角边望着餐馆的后厨沉思,恍惚间,回到了记忆中的“西海固”。

黄米饭是“西海固”的名片,鲜有人能懂得那片土地上的人对它的感情。

记得上小学时,家里面缺粮,就把稻米、谷米几样掺和在一起做饭,这样顶饱。碾黄米的过程漫长而复杂。先是把从好几家凑来的米放在石碾上碾,我小,母亲就让我拿个簸箕跟在她的身后,一圈一圈地转着,一圈又一圈地扫着米壳,再用手捧进簸箕,用嘴轻轻地吹。米的香味就已经有了,再拨几次,米上面的一层白扑扑的面就落到了底部,这个时候,就准备做黄米饭了。

“西海固”人做黄米饭讲究,要用黑黑的铁锅,讲究用柴火,抱一堆在路上拾的木棍,再找一把比较润(细)的柴,生火煮水。水开了,放入米,再舀一些米汤,紧接着土豆,再放面粉,掌握好火候,慢慢搅,直到几乎没有水分,盖上锅盖让焖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这是“西海固”人特有的回忆,结束后,还要铲下来锅上已经烧焦的饭,装在口袋里,走在路上,放羊时候吃,我们管它叫“锅巴”。自从离开后,我就没再吃到过这样的黄米饭了。

餐馆里的黄米饭,伴着一股清香,可却没有了故乡传统的手艺,只能解解馋,不能融入故乡的情。

一双老布鞋

早些年,在西海固,妇女出嫁后是要比手艺的,其中一项就是看做布鞋的技术,可后来却成为了故乡的味道。

我从小到大就喜欢穿布鞋,也喜欢看母亲做布鞋。

母亲不识字,也没踏出过那个小县城,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不识字,但她的针线活却是顶呱呱。我们姊妹几个从小穿的鞋都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纳鞋底的材料是她自己制成的,用面粉调成的浆糊把碎布片粘在我们几个念过的书上,放在屋外上面压个砖,或是放在烧的热乎的炕席下晾干,再按鞋底的样子剪成很多层纳在一起,这就是鞋底了。纳鞋底最初用麻线,母亲把缠好麻线的线锤放在口袋里,先用锥子将鞋底穿一排针眼,然后用大针穿上长长的麻线,再在手指上套上顶针,穿一针就用力顶一下......就这样来回重复,直到做好鞋底,再缝鞋帮,最后再塞一些硬物把它夯住,让它有个鞋样,几天后就能穿了。母亲做的布鞋轻巧、透气,穿着舒服。

年纪渐长,母亲就不再给我做布鞋了。她总说“你大了,再穿我做的鞋出去,丢人。”

可是我还是喜欢母亲的做的布鞋......

一眼老窖

有一天,和几个外地朋友聊天,他们说“井和窖不是一个东西吗?”我直摇头,不是,还拿出了自己家里那眼老窖的照片给他们看。

我的老家,习惯于打“盖碗窖”。盖碗窖,顾名思义,就是打的这眼窖是一个倒扣的盖碗形,肚子大,还结实,盛得住水。

早些年的西海固地区,没有自来水,再加上干旱少雨,每年一到春天,大伙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这个时候水窖就派上了用途。水窖里的水用来吃饭洗衣,喂家里的牛羊。

西海固缺水,每到有雨雪天气时候,我们都会把台阶扫干净,等着雨水、雪水顺着提前改好的水路流到窖里。我们管这叫“放水”,所谓“天晴改水路”、“未雨绸缪”就是这个道理。那个时候,每家每户有一眼水窖是必备的,要是谁家有两眼,甚至更多,那就会让全村人高看和嫉妒。

当然,水窖隔几年就得淘一淘,把里边积蓄的淤泥挖出来,顺便再加以修缮。时间长了,水窖会出现窖壁破损、剥落等情况,又没有什么安全措施所以的话需要格外注意,但也是一种享受。

前不久,我回到老家,家家都已通上了自来水,水窖已经成了历史。水龙头里流出的干净的水,虽然清爽,却没有记忆的味道。我掀起老院里水窖的盖子,一股温热夹杂着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是熟悉的味道。

“西海固”,那个贫瘠土地的代名词,曾经多少次想要逃离,如今却成了放不下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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