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树圣连载

三十集长篇电视连续剧《疯狂树圣》连载    编剧  张荣恒

                    第二集

2—1 黄土高坡       晨      日  外

灰朦朦的黄土高坡，一道道山一道道沟由远而近。

一棵棵小老树孤零零地站着。

天空灰暗，几只又黑又大的乌鸦从空中掠过，边飞边哇啦哇啦狂叫。

狂风呼呼怒吼。

（画外女高音）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泪长流。

早知哥哥你走西口。

哪如不娶一个奴。

……

著名的河曲二人台《走西口》，玉莲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在空谷中久久回荡，声音随着一座座大山一条条山沟飘荡，向远方飘荡。

2—2    牛大山院       晨    外

不大整齐的院落，几只小鸡在乱跑。

黄沙旋风使劲地刮着，将院内的蒿草卷起，窗户纸上还能听到石子的击撞声。

牛来喜背着行装站在大门口，眼里含满泪珠。

牛大妈站在院里，双手抚摸着牛大山的小圆脸和头发。

牛大妈眼里滚出泪珠，奶大，妈实在不忍心让你走，那么小的孩子，西口外风就像狼一样，会吃人的，奶大妈妈心疼你。

牛大妈把牛大山紧紧抱在怀里，泪水 打在奶大的手上，牛大山泪水一涌而出。

好久，娘俩哭成个泪人。

站在大门外的牛来喜早已等不及了：走吧，迟早有一别，天气不早了，你让孩子快点走吧。

牛大妈用手擦去牛大山的泪水，送牛大山走出大门外。

一股黄沙大风倾刻刮来，天地一片昏黄，几只喜鹊从空中飞过，但没有在报喜。

牛来喜牵着奶大下了沟。

牛大妈默默地站在大门口，目送父子俩起程，泪蛋蛋顺着脸蛋蛋不住往下滚。

父子俩消失在茫茫的视野中。

牛大妈站在大门口的土墙上继续张望。

一阵大风刮来，牛大妈打了个趔趄。

2—3     青塘河      晨       外

清清的河水汩汩流淌着，能看见河底的石头。

牛来喜同牛大山换起裤子，从河中走过，牛大山穿上鞋，用双手掬水畅饮，而后向山路奔去。

2—4        黄河渡口       日 外

滚滚的黄河像一只脱僵的野马，黑浪汹涌一路怒吼向东奔流。

一只小木船停在岸边。

牛来喜同牛大山走上船去，船开了，轻轻地在水面上浮动。

船行到河心，一个巨浪扑来左右狂摆，牛大山被摆到船里。

船在经过风浪后靠近陕西府谷县岸边。

2—5     沙路上      日  外

大漠浩瀚，沙丘沙梁延绵起伏，一望无垠。

牛来喜身背行装，手牵儿子从沙路上走来，一阵狂风刮来，二人逆风而行，只是眼里嘴里灌满泥沙。

一个绿点在遥远的视线里出现，父子俩人向绿点奔去。

2—6      西口外大草原     日 外

父子俩依然前行。

前面是一片湿地。

牛来喜同牛大山朝湿地奔去。牛来喜爬在湿地下，用手挖开土，挖成一个小坑。

小坑里渗出水来。

牛来喜欣喜地叫道：奶大子，你看有水了，快来喝水，太渴了。

牛大山爬下身掬起清潦潦的泉水痛饮：啊，水太好了，太好了。

牛来喜爬下身掬起水痛饮；啊，水真好，没有水就活不成。

2—7     大草原     夜  外

茫茫草原漆黑一片。

牛来喜同牛大山打开被子，铺在草地上，二人睡下。

牛来喜身边放着一根木棍，显然是在打虎狼。

2—8     大草原       日 外

牛来喜挥汗如雨，抡起大镢挖草根，牛大山拾起草根，放在一边。

（画外男高音）

大青山的石头乌拉山的水，

人在外面心里想着小妹妹。

乌江河耍一水凉断儿根，

到后山掏草根二鬼抽筋。

嘹亮宏厚的歌声由远而近，随风飘荡。

月亮爬在中天。

牛来喜同牛大山扛着工具回家。

月亮爬在西天。

牛来喜同牛大山扛着工具出家。

花开花落，叶绿叶黄。

2—9      破山神庙     夜    外

月黑天高，云淡星稀。

牛来喜同牛大山踉踉跄跄走向庙门口。

夜空中传来一声喊声：干什么的，不许动。

霎时间从庙里闪出两个黑影，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牛来喜的心口。

牛来喜一惊：过路的，天黑了上庙里住一夜。

牛大山藏到牛来喜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两个彪形大汉猛扑上来对牛来喜一顿乱打：说的倒好听，把你身上的银两拿出来。

牛大山嘤嘤地哭着。

两个彪形大汉从牛来喜身上抢走三十块大洋，夺路而逃。

牛来喜被打倒在地，牛大山爬在父亲身边，两人痛哭。

牛来喜站起身来，拖着奶大向庙内走去 。

两人向菩萨敬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道：在天的菩萨，你要给我们做主呀，我们父子俩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实指望这两个钱买米买面过年，这可咋办呀。

2—10     破山神庙      晨   内

牛来喜同牛大山早早起来，收拾行装，准备回到草原。

菩萨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看着他俩。

2—11    牛大山家大门口    夜  外

忽明忽暗的麻油灯笼下，依稀可见一副火红对联贴在墙上。

牛大妈站在大门口向远处张望。

远处的山路上荒天人烟。

牛大妈的眼里含满泪水。

2—12      黄沙村村口      晨   外

牛大妈拖着一男三女，手拉一根木棒向村中走去。

2—13    牛大山家       日   内

一家人坐在炕上。三个小孩坐在炕角。

牛来喜问：奶大，你爱做些啥？

牛大山随口答道，我想当兵，那才快活哩。

牛来喜：当兵会死人的，你不怕？

牛大山：我不怕，死就 死咧。

牛来喜：咦，这小子胆子还真不小哩，当兵受罪哩。

牛大山，受罪就受罪吧，人活着怕受罪还行？咱到西口外掏草根那才受罪哩。

牛来喜，从今往后你要安下心来打工受苦，别再想什么当兵呀出外面去呀，这年月只有受苦才省心。爹只是指望你将来成为一个种地把式，一辈子和这黄土打交道，吃不饱飞不远，不凶不吉，至于说吃衙门那碗饭，那得要文化。当兵那可不是耍儿戏，那是抱上孩子戏狼哩，老牛力尽刀尖下死，伺候军王不到头。

2—14        野山坡        日  外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牛大山赶着100多只山羊，站在一尺多厚的雪地里，破烂的棉袄棉裤里透进了风。

大风狂吹，狼嚎似的。

（闪回）

2—15         财主家      日  内

这是一间整齐的平房，平房内大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山羊肉，财主一家人围在锅前正在吃羊肉。

牛大山从窗户里看到，他心里暗暗在说：我也要吃羊肉，吃羊肉，那才香哩。（闪回完）

2—16      野山上       日  外

一座又高又大的山崖上面，乌鸦在树上乱叫。

牛大山用上吃奶的力气，一脚将羊蹬下崖去。

崖下两只羊八只蹄在乱动。

牛大山站在崖顶上哈哈大笑。

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2—17 牛大山窑洞    日  内

牛来喜又在训斥：你这孩子14岁了，实在不小了，男人15当父亲，什么活你都干不下去，你能做了个啥？叫你放牛不行，叫你放羊更不行，到底你能做个什么？

牛大山低着头一言不发。

牛来喜朝牛大山重重的打了一拳。

牛大山疼的直叫。

牛大妈拉住牛来喜；你老打这孩子，不把他给打死，你呀你是不是神经啦，你要他咋地，他怕了你还不成。

牛来喜眼瞪大，你袒护，好我不管了你管，看你能管成个啥样子。

牛大妈：管也不是你这种办法，孩子大了，难道就不能说服教育吗？老是打打打。

牛大山低着头一言不发。

2—18      牛大山家           夜   内

牛大山躺在被窝，两眼合不上，他辗转反侧。

2—19    牛大山家         日  内

牛大山穿了件破旧衣服出了门。他的眼里噙满泪水，朝县城走去

2—20    弯曲的山路上      日  外

牛大山独自一人走在这条通往县城的山路。

身边黄河水在奔流，耳边黄沙风在嚎叫，对岸陕西的山水在雾中渐渐消失。

2—21   河保县城财主家       日  内

一套整齐的四合院，大门外立一块照壁，照壁上一个大福字倒写着。

陈财主坐在椅子上，大腿放在二腿上，悠然自得地抽着水烟。

牛大山坐在小木凳上听着财主说话。

陈财主：你这孩子才14岁就敢来闯荡，你干过什么活？

牛大山：我当过羊倌牛倌，掌柜的只要我能干的活，什么都行。

陈财主：那好，我家正缺一个羊倌，你来的正好，我看你就给我放羊吧，这营生有罪没苦，是个直道道营生。

牛大山：掌柜的，你又让我放羊？那营生我可不在话下，前几年我还能放100余只羊哩。

陈财主：行，行，行，咱今儿个就说定了，一放就是一年，年底结算工钱。

嘭嘭嘭

大门外牛来喜敲门。

佣人开了大门。

牛来喜走进来，开口就问：我儿在你这儿不在？

牛大山听到父亲的声音，忙走出院来：爹，我在这儿，你咋来咧？

牛来喜：你这孩子气都不啃一声，就自个儿来了，差点把我急坏，我知道你来到县城，害的我好苦呀。

陈财主：这是你孩子，不错，年轻人闯荡闯荡有什么不好的，我已雇下他了，明天就让他给我放羊，当个羊倌管吃住，一年下来给他挣十五块大洋，工资不低了吧。

牛来喜的火气被陈财主一席话给打消了：这也好，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我是怕他出来不干正事，只要有个活干就行。

2—22       山林中      日  外

牛大山拿着羊铲棍赶着羊钻进山林中，他躺在树林中，心中特别畅快。哼起了保德民歌《打樱桃》

阳婆婆上来丈二高。

风尘尘不动呀天气好。

哎哟，叫一声妹妹去打樱桃。

……     （闪回）

2—23    牛大山家    日  内

牛来喜：大山呀，你也不小了，男人15岁当父亲，女人15岁领家烟，你不好好干活能当了父亲？只有好好地干上两年，挣上两个钱，好早点娶媳妇，男儿无妻不成家吗。

（闪回完）

2—24    牛大山家     晨  内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黄沙村静静悄悄，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鸡鸣声。

牛大山推开了家门。

一家人还在被子里。

牛大山把15块大洋放在爹的枕头前。

睡梦中牛来喜被银元声惊醒，他忙睁开眼，呀，白花花的银元多么可爱呀。

牛来喜随手抓起一块白洋：这是多少？

牛大山笑了笑：你猜？

牛来喜喜出望外：大概有十几块吧。

牛大山点了点头，嗯，是有十几块，没零没整15块。

牛来喜一骨碌起身穿上衣服。

全家人都起身穿上衣服，两个小妹妹一个小弟跑到父亲身边抓起白洋耍起来。

牛大妈十分奇怪：这孩子可不能小看呀，看那白洋多好哩。

牛来喜拿起银元敲打着：真货，哪来的这么多？

牛大山：是我挣的。

牛来喜似信非信：你个放羊小子能挣下那么多？

牛大山：爹，你别老小看人，人家是财主看起来的人，给老财主打里照外，工钱不少挣哩。

牛来喜眉开眼笑。

一家人眉开眼笑。

牛大妈：今年这个年不缺吃不缺喝了，是一个最幸福的年，还不是咱大山子的福。

2—25     河保县城     日  外

黄河从怀中穿过。

狭窄的街上，十字路口挤满了人。高高的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告示”两个醒目大字：

今告知良民，政府危在旦夕，朝野动荡不安，须招兵买马500人，火速支援革命党，望良民们能体凉党国之危难，踊跃报名，卫国保家……

牛大山急匆匆挤进人群，两眼目不转睛地瞅着告示。

牛大山站在告示下呆了良久。心里自言自语道：机会来了，机会真的来了，我牛大山何不去试一试？

2—26    陈财主家    日  内

牛大山推门进来。

陈财主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牛大山：老掌柜，我家中有点小事，我得回去，向您老人家请个假。

陈财主略思片刻：干什么去呀？

牛大山故作镇定：不瞒你说，我母亲病了，刚才在街上村里人捎来话。

陈财主：行，去吧，早去早来不得有误，明天可以来了吧。

牛大山：行，明天下午。

2—27    牛大山家      日  内

牛大山风风火火进了门。

牛来喜牛大妈同时瞪大了眼。

牛大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爹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官府招兵买马500人，儿想当兵，你同意不同意。

牛来喜一听气的浑身直抖。

牛来喜抖动着嘴唇：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想找死，当兵是你干的事？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就干脆死了这条心吧，爹已经给你定了婚，过罢年16岁给你娶媳妇。

牛大山气昏了头：爹，你咋能这样，我不娶媳妇，我要当兵，为啥就不让我当兵，我要到外面闯荡闯荡，一辈子钻在这山沟里有什么出息。

牛来喜：你呀你，不是那块料，九九归一，不准当兵。

牛大妈：你就不要当兵好了，你爹用一头牛给你把婚事定啦，娶上个媳妇成家立业，我们还想早抱孙子哩。

牛大山争辨道：爹，当兵有什么不好的?

牛来喜大喊一声：住口，你给我住口，死也不让你走。

牛来喜指着牛大山的鼻子：一当了兵你就成了公家的人，能随便回来吗？随便掉了队会杀头的，你要好好干活，早成家。

牛大山眼里含着泪水：爹，我虽说不准备成龙变虎，但做人并不这么简单，刚在黄沙村那块土地上，头顶着蓝天，脚 踩着黄土，死水一潭，活一辈子有啥意思，还不是坐井观天，人就是这样，不见大山咋能知道有平地？不冒风险咋会办成大事？

牛来喜不耐烦了：行啦行啦，该干啥干啥，去吧，别麻叨了。

牛大山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出院，两只眼里噙满了泪水。

2——28      牛大山家门前     晨  外

太阳刚露出脸。田野、树木、村舍都染成金色。

院门前簇拥着人群，当院中围坐着几个吹鼓手，吹着欢快的迎亲曲。

办事的人忙成一团。

乡邻男女老少纷纷跑来看热闹。

小孩们打闹着在大人们的缝隙里钻来钻去 。

“劈劈啪啪”的爆竹声，门框上贴着鲜红的对联。

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糖和烟，茶壶……

乐手使劲地反复地吹着乐曲。

唢呐声悦耳动听。

中午。太阳爬到中天。

一支花轿队伍在唢呐的伴奏下从村前的山路上走来。

一支数十人的迎亲队伍跟在后面。花轿队伍缓缓走进张家大院。

近百人簇拥到院内，一派热闹景象。

牛大山身穿蓝布衣服迎亲。

在主持人的各种主持仪式下，一对新人进入洞房。

2—29    河保县城街上     日  外

牛大山出入在大小货摊上。

牛大山走到卖香烟摊前。

牛大山走到卖瓜籽摊前。

牛大山走到卖小吃摊前。

牛大山最后走到卖布、线、针小百货摊前。

牛大山：这小本生意好做吗？

老头：还行，看你有没有辛苦。

牛大山：能挣钱吗？

老头：看你怎么经营。

牛大山：在街上摆摊行不行？

老头：街上人太多了，恐怕不行。

牛大山：那我到乡下，走家串户行不？

老头：可以可以。

2—30   岳父家      日  内

这是一户比较富裕的农家，正面三孔砖窑洞，东西两面还有平房，大门围墙整齐有致。

牛大山媳妇马花子推门进来 。

马老汉看到女儿上门，面带笑容。

马花子坐在炕上，两位老人问常问短。

过了会儿。

马花子：爹，你咋给人家找过那么个人家，穷的什么也没有，叫人怎过呀？

马老汉大惊失色：不会吧？

马老婆惊呀地：是真没东西。

马花子娇滴滴地：是穷人家，刚过门还没一个月就另户了。

马老汉：有这事吗？

马花子：不信你去看。

马老汉：那你的意思是……

马花子：我不想回去 。

马老汉：那可不行，咱是有头脸的大户人家，你刚一出嫁就退了，让人家笑话哩，不行，说啥也不行。

马花子：爹，那你看咋办呀，反正我是没法跟他过。

马老婆：别急，有话慢慢说，可别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马老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吧。

马花子：人家过不下去。

马老汉：还有什么？

马花子：没有什么，就是穷的不行。

马老汉：那好，爹可以帮你，你需要什么，爹帮你什么？

马花子一乐：爹，把你那大洋给我们借上十几块，我们要做买卖。

马老汉：这死女子，原来是要借钱，那你还绕这么大的弯干啥，你就干脆直说不就行了。

马花子：我怕你不借给，所以我才…… ……

马老汉：这好说吗，拿上十五块够不？

马花子：行，足够了。

2—31     山路上        日  外

曲曲折折，弯弯扭扭，窄窄的小山路崎岖不平。

牛大山挑起货郎担向前行走。

爬上一道坡，翻过一座山，跳过一道沟，跨过一条河。

弯弯曲曲，沟沟岔岔的山路上牛大山在前行。

牛大山行走在风雨中。风雨中牛大山在前行。

夕阳染红了大地，西天下一片火红。

牛大山挑着货郎担消失在夜幕中。



 张荣恒，笔名张大作，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七部长篇作品。先后出版全国劳模三部曲长篇报告文学，《全国造林英雄张候拉》，《黄河魂》，《沙海绿魂牛玉琴》等，其《张候拉》荣获首届梁希林业图书一等奖，首届梁希林业文学艺术奖，另一报告文学《绿龙腾飞偏头关》同时获得首届梁希林业文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