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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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集长篇电视连续剧《疯狂树圣》 编剧
张荣恒
第八集
8-1 赵财主自留地 日外
一块孤零零的平地，三面都是水沟，水沟里长满了杨树，枝叶茂
盛。
赵财主站在地中双手插腰大骂：牛大山这鬼孙子，栽起这树来把地吸的不长庄稼，那么大的树要吸多少水份。不行我去找支书，让他把这树全部砍掉。
8-2 村路上 日外
赵财主夫妻气喘如牛，一路小跑。
赵财主一阵咳嗽。
老伴张大嘴换气。
8-3 村办公室外 日外
牛大山继续争论：你们老跟我作对，我栽的树还救过全村人的命。
三子：你别老提这，那是解放前，现在是解放后日本鬼子打垮了，不打仗了你那林子不但不救命，反而还害命哩。
牛大山：谁说解放了不打仗？抗美援朝战争已经开始了，你说能
不打仗？
三子：这是国际问题，你这小事也跟国际问题相提并论？
门外，赵财主大吵大闹：谁让他牛大山栽树，把我的庄稼全吸死了，我不让他。
老伴扶着赵财主进了办公室。
赵财主：支书我那地的庄稼全死了。
赵财主气喘吁吁：全是牛大山栽起的树把水份吸干了。
三子：老赵你慢慢说，有什么事不要着急。
赵财主：你们成天让牛大山东也栽树西也造林，这可造好咧，你们去看呀我那庄稼长成啥样子了。
老伴：牛大山可把我们给害死了，那么大的树长起来别想吃东西了。今天当着牛大山的面，再要不解决我们俩口亲自动手，把那西沟的树砍光。
三子：你看看这又不是我说，人家告你乱栽树，再过几年树长大了，麻烦事多你看咋办呀，都是你栽树惹的祸。
牛大山：照你们这么说，我那树栽下错误了？
三子：你以为你办下有理事立下大功了？
赵时主趁机而入：牛大山栽树原本就没安好心，他想把黄沙村都变成山林，都成了他自己的，你们看他这野心有多大。
牛大山跳起来：赵财主你嘴干净点，不要大粪喷人，我那树我不砍，我看谁敢砍？
牛大山用劲甩上门走出院。
组长追到院：牛大山你别走了，你快回来你的事还没完，你等着处理你吧。
牛大山头也不回，直直前走。
三子一拍桌子：牛大山反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天给他把树砍了看他有什么脾气。
赵财主老伴急了：你们这大小头头都在哩，我给你们说，你们要再不管，我们就真砍树了，闹下个事我们可不负责任，咱有话说在前面。
8-4 树林地里 日外
太阳把郁郁葱葱的树木染成一片金色，但无法穿过密集的大树。树林中大树遮天蔽日，一片凉炎。
牛大山静静地躺在地上，百鸟美丽的歌声不时打乱他那复杂的，心情，心里自言自语：鸟儿呀，你们为何不知我心？你们在这里面尽情地歌唱，岂不知我为你们营造这个美好的安乐窝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呀？
牛大山的眼里被泪水侵占了。
8-5 赵财主自留地旁 日外
一棵大树旁。
赵财主挥起大斧，向大树砍去。
老拌挥起板斧朝另一棵大树砍去。
两棵大树倒下，
老伴在另外一棵树上剥皮。
赵财主在一棵大树前剥皮。两人脸上淌汗。
老伴口中念叨：这鬼孙子再栽树，叫他不得好死，叫这树也不得好死。
一群麻雀从林中飞出，口中骂声不断。几十只山鸟叫吼着飞走。
8-6 牛大山家 日内
一个青年风风火火闯进门来：老牛老牛，大事不好了你栽的树赵财主给砍倒了，你快去呀。
牛大山如闷雷击顶：是真的？
青年人：我骗你干啥．你快去呀有的树皮也剥了。
牛大山大惊失色：这狗日的真动手了，我去看看．唉，那么大的树，老伴你快去乡上报告。
花子：先到支书那儿不行？
大山：支书肯定不会阻止，人家也要砍树哩。
马花子：跟上你好事轮不上．尽是些坏事。
牛大山：你不看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还埋怨什么，快去呀。牛大山大步出了门。
8-7 村路上 日外
牛大山快步如飞。
小青年马不停蹄。
大山在牛大山的视线中闪过，大树在他的视线中倒下，小河在他的视线中立刻消失。
8-8 赵财主自留地旁 日外
赵财主抹了一把汗：哎呀累死我了，好硬的皮这么费劲。
老伴：啊呀我的妈呀，不把人累死，这么多树一下哪能剥完，快歇活吧。
赵财主：快点剥吧，让那狠吃鬼知道咱就剥不了，他知道了咱就剥完了。
远处传来一声如雷的喊声：赵财主你住手，快住手。
赵财主大惊：哎呀，我的妈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这鬼孙子真来了。
老伴：来就来吧怕他什么；我看他能把咱怎么样？
牛大山飞一般地走到赵财主身边，指着赵财主：赵财主你好大的胆，偷砍我的树还要剥皮，给我赔树。
赵财主冷笑一声：赔树，你给我赔地，
牛大山：你们给我住手，快住手呀，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牛大山扑在一棵砍倒的大树旁打量着。
猛然牛大山又扑到另一棵砍倒的大树旁，摸着刚刚砍下白生生的树茬：啊呀我的那树呀，你好端端的就倒下了。
赵财主仍在剥皮。
老伴仍在剥皮。
牛大山飞快跑过去，夺下赵财主的斧头扔下山沟里。牛大山又去夺下老伴的斧头，使劲扔下山沟里。
赵财主扑过来抱牛大山，财主老伴爬倒抱牛大山的腿。
三人滚打成一团。
牛大山将赵财主摔出很远。
赵财主半天爬不起来。
老伴抱住牛大山不放。
牛大山大声喊：放开，快放开。
赵财主叫唤：疼死我了……
青年人随后赶来。
青年人叫道：别打架，快放开。
牛大山才争脱赵财主老伴。
赵财主躺在地上叫唤。老伴走过去：你咋啦？
赵财主：我这腿疼得不行怕是断了，老伴快扶我起来。
赵财主抓住老伴主，老伴使劲扶，赵财主如一滩泥无力站起。
老伴：你到底怎么啦。
赵财主呲呀咧嘴：我的腿也断了，你快去叫人把我抬到医院。
青年：你们这是自找苦吃，六七十的人了不省事点，你看看弄成这样这图了个啥？
赵财主使劲地骂牛大山：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东西，你给老子看病，老了起不来了。
牛大山握紧拳头：看病没门活该。谁让你偷砍我的树，那树政府让我栽，你去找政府，找刘县长。找宋乡长。
8-9 山路上 日外
牛大山直直的朝县城走去。
几只喜鹊在他头顶上盘旋。
8-10 八楞山梁 日外
牛大山扛着一捆浸泡过长出白泡泡的树栽子走在梁上。
身后黄风使轻一推，牛大山爬倒，树栽子压在身上。
牛大山满嘴是泥沙，他用手揉揉灌满泥沙的双眼，背起树栽朝前走去。
8-11 八楞渡口 日外
牛大山取下船上的树栽，放到岸边。
一辆毛驴车拉着树栽朝黄河岸边走去。牛大山跟在车后面，向前而行。
车主很奇怪：老牛你是山西人，这么远背上树栽子来陕西栽树，这究竞是图啥哩。
牛大山：栽树育林后代不穷，还有好多好处。总之图的是让后代儿孙都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像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铺上个褥子，更不要像我从小讨吃要饭当牛做马，你看你们这儿风沙这么大，不栽树更不行，别说水土流失了，那沙就要吃了人。
车主：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有道理有道理，老牛我和你熟了，向你透露一点消息，八楞人眼红的要死，他们说要收拾你整你，你可要小心点。
牛大山意外地：你听谁说的？
车主一甩鞭，毛驴车加快了速度。
车主压低嗓门：这几天村里的年轻人正在想办法整你，那天我从村民兵室路过，听见屋里有人说，等牛大山过来栽树，咱一齐动手，先把树栽子扔进黄河里，然后再狠狠凑他一顿。
身后几个年轻人猛跑。
车主拧转头：你看这几个人真的来了，说来就来不好了，你咋办呀？
牛大山转过身来，几个年轻人大喊：站住，快给我站住，毛驴车站住。
牛大山用劲在驴背上擂了一拳，驴跳起来。
牛大山和车主一路跑步。
几个青年人飞了过来，站在驴车前面堵住了去路。
牛大山愤怒地：你们要干什么，为啥不让我走了。
青年甲气冲冲地：我问你你成天东也栽树西也栽树，山西也栽陕西也栽，到底是为了啥呀？
牛大山不变声调：图的是改善环境，让后代儿孙都过上好日子。 青年乙：哼牛大山，你跨省栽树谋心不利，还想让后代发财，栽起这树将来不就是你儿孙的，这还了得干脆别让他再来了，栽上就不好说。
民兵连长似乎抓住了有力证据。将示意几个民兵；给我拖倒整。几个民兵将牛大山推倒。
民兵连长大骂：你这老鬼看来野心不小哩，今天我们要叫你死了这条心。
牛大山不解愣了，迟钝的嘴唇光会动，颤颤抖抖：为啥……这到底是为啥，前段时间你们请我还给你们栽过树，你们这是咋啦？有话好说吗？
青年乙：你别装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心里最明白。
牛大山被压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我确实不知道呀，你要给我把话讲清楚我有什么野心？
车主调解：你们把老汉放起来有话好好说，他又跑不了。
几个民兵松手，牛大山爬起来唾了一口痰。
民兵连长拖起一捆树栽朝黄河边走去。
牛大山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连长，你给我放下，快放下有啥事你好好说，我栽在陕西是你们村的，又不是我的，我不要还不行。
民兵连长还在使劲拖着，几个民兵同时拖着几捆树栽，向黄河边靠近。
民兵连长瞪大二目：你到处栽树想让后代发财，算盘打错了，我们不让你在这里栽树，今天非整整你不可。
连长同几个民兵抬着树栽子走在黄河边上。
连长：你到黄河里栽去吧，我叫你好好栽去。
牛大山急了，双手死死拽住树栽不让扔进。
牛大山抱住树栽：我的妈呀，这么好的树栽子，我从黄沙村背来五六十里路，你们咋这么狠心。
两个民兵将牛大山的手分开。
几个人将三捆树栽子扔进黄河里。
8-12 黄河 日外
无情的黄河似乎有情，它不愿意很快把一位栽树老人的树栽带走，在回水湾上转了一个圈。
牛大山骂爹叫娘，泪如雨下。
几个民兵开怀耻笑。
牛大山望着久久不愿离去的树栽子，猛然跳到水里抱住树栽。
几个民兵飞快地离去。
车主驾着驴车奔走。
黄河水在回水湾上转出之后，回到急流中飞一般地向下游奔去。牛大山跳进河里爬在树栽上，紧紧抱住树栽任凭黄河向西流去。一捆树栽漂着牛大山流向远方。
牛大山自言自语道：树栽呀我的树栽，树就是我我就是树，今天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你到哪我到哪。
8-13 沿河小村庄 日外
河岸上站着几个打捞河柴的青年，一个三丈多长的大钩伸向河中。
河的上游传来阵阵急促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青年人侧耳细听，一个老汉声音，越来越近。
他们议论：冲下人来了，救人吧。
青年乙：救什么人，一个死老头救下值几个钱，冒那么大的风险。
急促的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快救命啊……
青年甲：来了快下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救人。
青年乙：大哥……
青年甲：准备好长钩，什么都别说了快救人。
8-14 黄河 日外
牛大山死死抱住树栽子，又是一阵急切的呼喊：救人，快救人。河水飞一般地向下游奔流。
青年甲看到老远有个黑影越来越近，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
树栽子驮着牛大山向青年甲流来。
青年甲伸出大长钩等待着。
牛大山游过来了。
青年甲将长钩伸到树栽子上，牛大山把长钩抓在树栽上。青年甲使劲一拉，树栽同牛大山慢慢靠了岸。
8-15 土窑洞 日内
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柴草堆满小院。门上变了色的红纸上写着一副耀眼的对联：积善门中生贵子，读书堂内出贤人。
窑洞里。
牛大山坐在热土炕上，面前摆着一碗热蛋汤和几个玉米窝头。
老大爷：客人你趁热喝吧，喝了暖暖身子。
牛大山惊喜地：今天算遇上救命恩人了，不是你儿子救了我，我要被冲到碛口早没命了。
老大娘：你快吃，俺家这孩子救了几条命咧，只要他能救他就要救，不光救命还要给救下的人吃喝，换衣服哩。
牛大山：救命菩萨，救命菩萨，二老可算积下了大恩大德，生下这么个好孩子，上帝一定会给这孩子降福的。
牛大山脱下上衣，胳搏上露出一块刚刚打下的伤痕，换下裤子，腿上露出一个二寸长的伤口。
牛大山用手按住伤口：哎呀，疼死我了，刚才那几个人给我打下的我还没发现，当时根本顾不上疼，只顾我那要命的树栽子。
老大爷：你受了伤，老伴给拿药来，客人的伤不轻啊，别让干染了。
牛大山：敢问二老这孩子多大年龄了。
老大爷：二十岁。
牛大山：成了家没有？
老大娘：还没有。
牛大山心中一估算，暗暗在说，我那大女儿正好二十岁。
牛大山抱歉地：二老，你儿子救了我的命，我该怎谢你们。
老大爷连声：不用不用，要图谢我们根本就不接你到家来，你连门都找不着。
老大娘：看你说的，只要你有命比什么都好，救命救命就图的个活命，没命了我们还救什么命，你不要多心吃了饭暖暖身子，改日再回去。
牛大山：我有句话当着二老不知该说不该说。‘
老大爷：无妨碍你说，尽管说不碍事，对了听不对了就当没说。牛大山：我有个女儿今年正好二十岁，为了报答孩子的救命之恩，我想给了你儿子做媳妇，不知你们有啥想法。
老大爷给老大娘使了个眼色，老大娘摇了摇头。
老大娘：刚才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多心救个人算不了什么，你的心我们领了，本来是好意，至于说孩子的媳妇，这几天就有一个女孩子要上门，马上就要定婚，你看实在不好意思了。
牛大山：那好以后我会报答的，反正我死也不会忘了。
8-16 房前屋后 日外
小土窑洞周围无人居住，山里人的房屋地基很大，谁都不挨谁。牛大山在窑洞左右不远处挖坑。
牛大山将树栽插进坑中。
房前屋后整整齐齐，一排排的小树苗风吹不动。
老大爷：你栽树这么快，一天的时间就栽了那么多。
牛大山：唉，这不算快，我那“特制武器”被水冲走了，要不用不了一上午就栽完了，栽上这些作为留念吧。
黄河的涛声响起。
河对面传来了船工的号子。
8-17 大塔沟 日外
一条很深的沟，几度岁月历经沦桑。大自然的刀风箭雨在这位大地老人的身上刻下累累伤痕，支离破碎千沟万壑。
牛大山用特制武器捅下一个洞，插进树栽。
身后站着一位中年农民。
中年农民大喊：晦，牛大山，你好大的胆。
牛大山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大惊小怪的不把人给吓死。
中年人：啊，原来你也做贼心虚了。
牛大山不解：你说什么呀，我又没做贼心虚，一没偷二没抢我心虚什么呀。
中年人：大塔沟这是我栽的树呀，你为什么要乱栽。
牛大山反问：你凭什么说这儿的树是你栽的，我栽的跟你栽的不一样啊，咋成了你的树地？
中年人强词夺理：明明是我栽上的树，咋能说成你的，我栽树时，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游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现在是集体化，这树就成了你的。
中年人火了差点跳起来：你才是胡说，你这不死的老骨头，死也栽树活也栽树，又想成为地主资本家，看老子们不把你斗死才怪哩，你给老子滚开，这是杨树塔的地盘，就是老子们的地盘。
牛大山大瞪眼：你敢到乡政府，走，到乡上评理去，明明是我栽赶来，你说是你的要讹人，这树也不是我的，是国家的咱到乡政府见高低。
中年人：见什么高低，现在集体化，你这是小资产阶级。
牛大山：你别吓唬人，集体化又该咋，我是个栽树的，到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栽树？
牛大山手里拿着“特制武器”站在树中，中年人不敢前进半步。8-18 牛大山家 夜内
明月穿过院内的大柳树，从破烂的窗户里透进窑洞，射在当地。 马花子心疼地：谁叫你山西也我树，陕西也栽树，栽了几十年树了，公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几次差点把命送了；你看你，大塔沟你又去了，我原来想你能栽出点名堂来，可你还是这个样子，成天价惹火烧身，折腾的全家不得安宁。
牛大山摇着头：不行跟你离婚我到愿意，不让我栽树我有意见哩。
马花子呜呜大哭。
牛大山不会去哄，反而一声不吭。
马花子泣不成声哽咽着：我看咱俩个不离婚，迟早要分开住。
牛大山：你别这样，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这条路走定了。咱这块沙梁薄地穷了几十辈子，要想翻身要想让后代子孙过上好日子，要想改变这种生存环境，光靠种地行吗？不栽树行吗？你看那些财主人家，哪一家没有几十棵大树？没有大树他们能发了财？就你娘家还有那么多树，再说咱家连几棵树也没有，能不穷呜？黄沙村、杨树塔、河保县，不，全国都栽起树来，水土还能流失？
马花子：这是大道理，全国那么大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能行吗，全国这么多人，人家谁像你，难道人家不知道这些大道理？
牛大山长叹一声：唉，这道理一说谁都清楚，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我栽起那么多树，一来保持了水土，改善了生态环境，二来再过几十年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到那时人们把我的树卖了，不就发了财？你别小看这树，能发大财，我给你们说过几十遍了，你们老认识不了，急死我了。
明月悄悄地向西走了。
8-19 山坡上 日外
牛大山给小树浇水。
山那边传来喊声：牛大山，牛大山。
牛大山抬头望去，两个穿蓝色中山服的青年人，他自言自语道：叫喊什么哩，我怎么不认识呀，管他哩，不会有好事的。
牛大山只顾在浇树。
两个青年人一路小跑。站在牛大山面前：牛大山，公社韩书记叫你回去。
牛大山打量来人：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
青年甲：不知道，叫你去你就去吧，总是有事哩。
牛大山：我不能去栽树顾不来，等有了时间我自己去，不用你们叫我。
青年乙：牛大山你还是回去吧，公社韩书记叫你。
牛大山头也没抬：韩书记又能怎么样，我栽树走不开呀，晚上我去大队找他。
8-20 大队办公室 日内
二间宽大的平房，摆着一排方桌，正墙上贴着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像。
杨树塔公社韩书记坐在办公桌前拍着桌子瞪大了眼睛：你们对他说明，再要不来，我就派民兵去“请”他，牛大山这颗牛头我不信煮不烂，只不过是多费几炉柴炭。这是第三次了，看他来不来。
8-21 山坡上 日外
两位年轻人站在树地，口气严肃地：牛大山，公社新来的书记又叫你，你赶快去吧，再不去可要吃亏哩，你要识这个火色。
牛大山我行我素：我可不管他新书记旧书记，我的心中只有树，除了树还是树，我是个受苦人，你们就不能对书记说，我晚上去白天误栽树。不是不去是走不开。
8-22 山坡上 日外
儿个民兵拖着牛大山。
牛大山用乞求的口气：我是个栽树的，没把这当回事你们放开我。
民兵甲：不行，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走别装死卖活。
8-23 大队办公室 日内
韩书记倒背着手在地上焦急地踱步。
韩书记朝窗外望去，扔下烟头，用劲踩了一脚、
李三子坐在一旁：牛大山这人吃硬不吃软，过去我曾多次批评过，服从领导不要到处胡乱栽树，可这人犟的很哪根本不听，你要不给他个下马威，他又当儿戏。
牛大山进了门。
韩书记拍着桌子严肃地：牛大山，你知道不知道我叫你？
牛大山抖动着笨拙的厚嘴唇结结巴巴地：我知道，我知道。
韩书记又用劲一拍桌子翻了眼：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来？你这是明知故犯，对抗乡党委对抗共产党。
牛大山抖成一团：不……不是呀……，我实在是顾不上，书记你就担待些吧。
韩书记铁青着脸：你心目中有没有我这个书记，比三请诸葛亮还难。
牛大山：有，有，有哇，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言，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真忙得走不开呀……
韩书记点燃一支烟使劲吸了两口：我问你，你为啥不参加劳动？谁叫你成天栽树栽树栽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牛大山愣了：三八年刘县长让我栽树，我一直栽了十几年，我又没想干什么，只想栽树。
韩书记走到牛大山面前：什么刘县长李县长的，那是老皇历了，刘县长早就调了，你还刘县长长李县长短，再不要提这些了。
牛大山像缺少了靠山：调了也是他说的，我栽树没过错吧，我又没偷没抢。
韩书记：我又没说栽树不对，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能专业栽树，这是不务正业，你要回村老老实实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有空余日间才能栽树。
牛大山瞪大眼吃惊地：书记你就高抬贵手吧，我这个人你不知道，除了栽树什么也不爱做，也不会做，你还是让我栽树吧，我真的不想离开树地，我要……
韩书记一拍桌子：住口，我这又不是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你要听从指挥服从领导，必须做到听见了没有？
牛大山眼里滚出泪珠：我牛大山生就是栽树的骨头，你要叫我参加集体劳动，我还真的受不了，看不见树就难受的不行。
韩书记：少费话，叫你劳动你就劳动，别推三倒四的。
8-24 同上 日内
队长：韩书记，今天牛大山又没来劳动我去叫他，他去了树她里，我又派人去叫，他说他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儿年，啥时候死了不一样，啥时也不拿轿来抬，你们想怎么就怎么吧。
韩书记火冒钻天：这还了得我不信，杨树塔公社几千人我都领导了，就领导不了他；我自有办法。
韩书记站在窗前，两眼望着窗外的大山，自言自语：我的命令在牛大山身上失灵了，连一个小小的牛大山也领导不下，还能领导了整个杨树塔人？不行拿不倒牛大山不当这个书记。
8-25 地里 日外
几十个农民在谷子地里锄地。
农民甲：牛大山没来锄地，又到了树地去栽树。
农民乙：公社书记批评了他也不管用，照样栽树。
农民丙：那老汉栽树栽疯了栽傻了，快成“野人”呀，还怕你个公社书记，几十年了谁说也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