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恒
网站用户
三十集长篇电视连续剧《疯狂树圣》 编剧 张荣恒
第十八集
18-1 黄沙村中心 日外
几个人正在闲聊。
牛大山走来中年人拦住：你跑什么？
牛大山气不打一处来：不让我在九梁栽树，比死了还难受，我想不通我要到县里找书记去，反正一样了。
中年甲摇着头：老牛，你别去了，县委书记又不是你的亲人，咱杨树塔的金山书记早调走了，还不是官向官民向民，和尚向的出家人，进一回城多不容易呀。
牛大山：三天跑不进去，用上四天五天，总要见到县委书记，让他给我得出个调子来我才相信哩，我就不信官向官，那是办私事才向哩，我这是办好事公事，县里不是年年号召人们植树造林……
中年乙：你这人太固执，不碰个头破血流才怪，你要不听就去，看你能有个好下场。在别的地方栽还差不多，要是在九梁，十有八九不允许。
牛大山：那咱就走着瞧吧。
18-2 县委大院 日外
牛大山穿一身破烂衣服走进。
几个年轻人纷纷出院，青年甲摆摆手：哪里的要饭人，快走出院外去。
牛大山站在当院：我不是讨吃子，我是黄沙村的牛大山，就是那个栽树劳模。
青年乙：你有啥事？
牛大山：我要找书记有件急事。
青年甲：书记不在，到省里开会去了，你来的好不巧呀，改日再来吧。
牛大山：我打老远跑了三天才赶到，来一趟可不容易呀，书记啥时回来呀，我住下等几天吧。
青年乙：说不来今天才走了，你还不如回去过上些日子再来。
牛大山一脸扫兴。
18-3 一组时空转换镜头
灰尘漫天，牛大山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向县城走去。
黄沙飞舞，牛大山独自一人走在返回九梁的崎岖路上，摇来摆去。
泥泞的山路，牛大山冒雨走在县城街上，自言自语：一连三次这书记不在，好难找呀非找到不可。
18-4 县委大院 日外
牛大山摇晃着走进。
一个年轻干部站在门口：刘书记正在家，你赶快去吧。
牛大山推开刘书记的门，迈进缓慢的脚步。
刘大成心里明白：你是黄沙村的牛大山吗？
牛大山启动着迟钝的嘴唇：是的，我就是牛大山，几次找刘书记都不在。
刘大成点了点头，示意牛大山坐下：我知道，你是说栽树的事吧，我不在家害的你跑了三回，张副书记给我反映过你的情况，我还把他怪怨了一顿，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支持呀？这怕什么？国营林场的地栽上树有什么不好的？不都是给党和国家栽树吗？
牛大山激动地：对，刘书记我想在九梁荒山荒沟里栽树，那是林场的地，我跟林场的人商量过，人家说死说活不让，我偷偷去栽了几天，结果被场长知道了，给我把栽树的武器夺去扔掉，求求刘书记，让我在那儿栽吧，我瞅准了那块地。
刘大成恼火地拍着桌子：义务绿化荒山有甚不好，栽出乱子来我负责，老牛你栽．，成了林我引上你上北京开会，天下还有比这好的事？
牛大山热泪盈眶，望着刘大成：刘书记，那我回去就真的在九梁栽树，你的给我做主，我这庄稼人说话，总爱把活扎死。
刘大成脸上露出笑意：不要怕你栽去，谁拦你就说我刘大成叫你栽，你想怎么栽就怎么栽……。
牛大山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回去，这几天我早就急得坐不住了，赶紧去栽树……
18-5 黄沙村中心 日外
那几个老人依然在闲聊。
牛大山走来，有意站住。
老年甲：听说你跑了几回县城，见着刘大成了吗？
牛大山：见着了，刘大成是咱大河人我能见不着？刘大成是人又不是神。我这次进城收获可大哩。
中年乙：有你什么收获？把你喜成这样。
牛大山：人家刘书记是个大好人，批准我在九梁义务为国家栽树，这下我又能好好栽树了。
老年甲：你又在吹牛，刘书记是不会让你在九梁栽树，你又在v哄人。
牛大山拍着胸膛，你们要是不信到县里去问吧，我大山子从来不会吹牛，下午就央人掏个土窑，我还要回到九梁，长期安家落户。
几个老年人讥笑。
18-6 一组时空转换镜头
几个青年人在九梁山崖上挖土窑。
一个木匠在土窑口安门。
一个泥匠在土窑里修炕。
18-7 九梁山崖下 日外
（画外音）
1972年3月，牛大山以他72岁高龄背着铺盖，拿着自己的“特制武器”，又一次奔向九梁这座荒山，找到了他一生中真正的归宿。
这是20世纪70年代亿万炎黄子孙中真正的“造林英雄”，一个让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引为骄傲的“野人”。
（画外音完）
牛大山背着被褥，拿着灶具进了窑洞。
18--8 山梁上 日外
赤日炎炎。
牛大山坐下休息。
张森林走来：大爷，我在县城上学，听老师说刘大成书记批准你在九梁植树了，我来看你。
牛大山疑惑地：你是……看我这记性，一下想不起来了。
张森林：你忘了，我就是那个在林沟乡政府给你送水送饭吃的那个小孩。
牛大山一拍大腿：哎，想起来了，几年不见你咋长这么高，今年十几岁了。
张森林：十六岁了。
牛大山：上几年级。
张森林：高二。
牛大山：来，快坐下来，救命之水救命之饭，老爷爷死也忘不了。
张森林：张爷爷，我们高中快毕业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等我毕业了回到村里，像你一样绿化荒山荒沟。
牛大山：小森林，说是那么说，爷爷看见你太爱了，对你说实话，栽树当然是好事，可见效太慢，十年树木谁要栽了树，那就注定要受一辈子罪吃一辈子苦。你咋就喜欢上了栽树？
张森林：还不是在你的带动下，我才爱上了栽树。在学校老师常常给我讲植树造林，改善生态环境，特别是那篇向沙漠进军的文章我看了好几遍，中国太需要植树造林了，河保更需要植树造林，再不植
树造林，我们的国家就要灭亡，所以栽树是头等大事。
牛大山：可惜，现在的青年人，特别是在校学生，有你这种思想的人太少了，唉，全社会都能起来植树，那还愁绿不起来。
张森林：我特意来看看你栽起的那么多树，我就爱绿色，一看到树心里就特别高兴，张爷爷你休息，我到山沟里看一下。
张森林向山沟树地走去。
18-9 葫芦头沟 日外
牛大山站在往日被水冲垮土坝的地方。
土坝被水冲开个窟窿，牛大山自言自语：如果能把黄河里的芦根请到这坝里，还怕打不住坝治不住淤泥。
18-10 山路上 夜外
繁星满天，远处偶尔传来一声鸡呜。
牛大山手提一根毛绳和挠钩顺着山路前进。
天上无数颗闪闪放光的星星正向他眨眼。
前面是一块坟墓，爬着一个花圈，远处几片白花跟着他走动。
18-11 黄河边 晨外
黄河上游，行云般的黑冰凌，带着斩断的芦根涌来，在回水湾里打转转。
牛大山凝神细看，他将挠钩伸进回水湾里，挠着一大堆芦根。
激流拚命地冲着芦根不甘罢休，牛大山也拚命挠住芦根死死不放，双方不分胜负。
上游呼呼冲来一大块冰凌，猛扑到回水湾撞到芦根上，芦根猛然向前一动，牛大山向前一倾爬到河里，满嘴灌满泥水。
牛大山把头伸出来，拚命喊道：救人哪，快救人哪……
前边两个捞漂鱼的小伙子闻声赶忙跑来，小伙伸过捞斗，牛大山一手紧紧抓住捞斗，一手握着挠钩，两人用劲拉上河滩。
小伙子：老汉，黄河滩上危险哩，以后你就别来了，今天要是我们不在，你十条命也没了，你捞这干啥呀？
牛大山：我把芦根背回香塔沟打坝淤土，再栽树造林。
小伙子：唉，这年头你老人家还惦记着栽树造林绿化祖国，像你这种人，实在太少了。
牛大山：这是我的职业，我不栽树就难活的不行，我必须的栽
树。
牛大山又拿起挠钩，钩芦根。
日出日落。
黄河边上的芦根堆起一座座小山。
18-12 山路上 日外
牛大山背着芦根悠悠晃晃走来。
一老农拦住：你这么远背上这东西干啥呀，烧火还没火焰哩。
牛大山脸上挂满汗珠：你们不懂这东西能打坝造林，埋进土里长起来淤泥走不了，是好东西哩。
日落日出。
18-13 香塔沟 日外
芦根堆成小山。
牛大山挥撅挖沟。
一条一米多宽，六七米长的大槽横在面前，牛大山拿来芦根埋进槽里垫上土，再把三米多长的柳树杆子打进去，连打几排，再盖上一层芦根片。
几天后芦根发芽，伸展开来网住柳杆，一座树草混合大坝建成。 日出日落，冬去春来。
坝上芦根多了一层又一层。
18-14 九梁山 日外
牛花朵提着端午粥走向九梁。
山顶上青塘村高音喇叭的声音在回荡：工农兵是批林批孔的主力军……
喇叭声音时高时低。
牛花朵登上山顶放声大喊：爹爹你在哪，我给你提上粥来了。
一次、二次、三次……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牛大山从树林里寻声走来严肃地问：你又来干什么？
牛花朵：爹，人家来看你，这不是给你带来了软米粥，你快吃吧，还发什么火？
牛大山：看什么，我这挺好的。用不着你们担心。
牛花朵：爹，你就爱给我发火，以前我说你还不是为你好，今天我又给你带来了软米粥，你快吃吧还发什么火。
牛大山脸上飘着笑意：嗯，今天是啥节日，你咋给爹送软米粥来了，这可是稀罕吃的。
牛花朵打开饭盆递在牛大山手里：爹，你住在这九梁山上连个日子也不知道，今天是五月端午，吃软米粥的日子。
牛大山边吃边先发制人：花朵，你这次来送吃喝，爹不许你再教训了，你要教训爹就不吃，你能答应吗？
牛花朵：爹，你快吃吧，我听你的吃上了再说吧，我不能每次来都说爹不好呀。
牛大山狼吞虎咽，吃的真香。
牛花朵看着，流出泪来。
牛大山停住吃：花朵你哭什么，对爹说。
牛花朵放开声来，越哭越高。
牛大山放下饭盆：你到底是因为啥呀？
牛花朵忍住哭，拿起饭盆递在牛大山手里：爹，你吃吧，没事我没事，你吃了我再对你说。
牛大山不动筷子：你说呀，到底有啥事哩。
牛花朵：你多心甚哩，没事你就是不信，你吃呀吃了再说。牛花朵又给牛大山递去饭盆。
牛大山飞快吞下粥。
花朵便咽：可怜的我爹，你岁数这么大还受这罪，天下的人谁和你一样，万一有个闪失掉到沟里有谁知道？夏天还不是蛆穿，冬天还不是遭狗啃，我们这些子女也跟着落个不孝顺的名。数人头七八个，可到头来你却谁也见不上，钻在这山沟里…
牛花朵哭罢，拾起栽树的“特制武器”使劲扔到山坡上，一脚又把那捆树栽了踢到沟里：爹，以后你就不要来九梁了，赶快回家和我妈住去，再不要害我们了。
牛大山大怒，一拳打在牛花朵背上，拾起饭盆扔到山沟里：你给我滚，快滚回去，以后再不要来，再来了我不轻饶你。
（闪回）
18-15 香塔沟 日外
牛大山爬倒栽树。
牛花朵：你老栽树干啥呀，拨的扔掉吧。牛花朵随手拔起一棵小树，扔在一边。
牛大山一巴掌打在牛花朵手上：你给我栽进去，你不帮我栽还要给我拨出来，你这是在撕我的肝哩，拔一棵罚你栽十棵，栽不完不能走。
牛花朵忍声吞气栽树。
牛大山怒发冲冠。
父女俩恼眉怒目。
牛大山：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让你拔树，那是在剥我的皮。 牛花朵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黄土：你这是个什么地方，你以为我想来？不来就不来，牛花朵头也不回走了。（闪回）
18-16 同上 日外
牛花朵捂住脸大哭。
牛大山臭骂着向山沟走去，自言自语：要叫我死倒也容易，要叫我不栽树，那可比死还难哩。
牛花朵哭着走了。
18-17 同上 日外
牛花朵哭丧着脸走在山沟的路上。
突然间，天空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天地在暴风雨中连成一片。
倾刻，山洪暴发。
在雨中的牛花朵无处避雨，被大雨浇打成个落汤鸡。
身后的洪水由小而大。
功夫不大，一股黑浪袭来，牛花朵被巨浪卷走，她连声喊:救人，快救人！
暴风骤雨中无人应声。
牛花朵在暴雨中渐渐消失。
18-18 九梁山 日外
山林郁郁葱葱景色宜人，成片的钻天杨一房高。
牛金成手拿斧头和麻绳走到山上。四下打量静静悄悄。
牛金成放开嗓门：爹，你在哪里？
一连三次，无人应答。
牛金成自言自语：爹你不在了，好，我砍上两背树栽栽到我的后院里，以后好换点钱来。早在分家时，你给我分了几苗好树，早换成盐米酱菜了。
牛金成挥动斧头剪树枝。
几棵大树剪过，树地一片树枝。
牛金成放下绳，捆起背着走了。
18-19 牛金成院 日外
墙角边放着一捆杨树栽子。
牛金成背着一捆树栽子进了院。
牛大山跟在身后。
牛金成放下树栽擦汗。
牛大山大步走到金成面前，拦住金成：你这灰鬼，又在九梁砍树栽子，是不是？你说呀。
牛金成早有准备：不是，在外村的树林里砍的。
牛大山：你胡说，这树栽子老子认的，这就是九梁的树种，你还敢骗老子，是九梁就说九梁。
牛金成无奈：我是在九梁砍的，你栽起来我砍了两背栽子，有什么过错，我要栽树，又不是砍了别人的树，有什么了不起的。
牛大山：你别这么说，砍了别人的好说，砍了爹的树栽子可就不好说了。
牛金成：人家大不过是砍了两背树栽子，要住地里栽，又不是瞎糟蹋，先前那几棵树卖了不栽不行，所以我才砍的。
牛大山脸色黑紫气炸了肺：你说什么，你，你，你把那几棵好树也砍了，唉……你……你……。
牛大山用手指着金成：你真是个败家子，老子栽树你砍树，有你这种不成器鬼吗。你真气死老子了。
牛金成坐在院里：你那是因为啥哩，砍了两背树栽子就把你气成那样，别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放宽心。
牛大山：你倒忘了当年爹砍了别人的树栽子，让人痛打一顿，爹死也忘不了，你这是砍了爹的，要是砍了别人的，不照样要打你，你咋这么随随便便砍树。
牛金成：爹，你坐下说。
牛大山坐在院里：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九梁这树爹谁也不让砍，这下你砍了别人更要砍，爹这树还栽不栽？你这是要爹的命。
牛金成叫出妻子把嘴贴在耳边悄悄地说：你赶快做点鸡蛋白面让爹吃，看能不能免了这一回，咱用个软办法来拿他，看他有什么脾气。
金成：爹你数说我吧，谁叫我砍了你的树栽子哩。
18-20 牛金成家 日内
牛金成进了家：爹，你快不用骂我咧，回家吃饭吧，吃了再骂。
牛大山：你别用吃饭来糊住我的嘴，你要不承认帮我栽树，我连饭也不吃。
牛金成：爹，我承认，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吃饭吧，吃了再说我又不会插翅飞了。
牛大山进屋。
一家人坐在炕上。
牛大山：你只要承认了不对，帮爹栽树那爹就吃饭，砍树说砍树吃饭说吃饭，这是白露寒露两路子的事，你别混在一起。
金成恭恭敬敬端来鸡蛋白面放在牛大山手中。
牛大山接住：你知道孝敬爹，可好。
牛大山边吃边唠叨：九梁的林子是爹义务为国家栽的，不是爹个人的，公事还得按公家章程办。
金成妻：爹，给你吃了好饭，你还能不给金成个面子，你不要把事办绝了。
牛大山动声地；少费话那是国家的，我不能给你开这个后门，明天你跟我到九梁，罚你六个工帮我栽上六天树，栽完后就免你浑身无罪。
18-21 九梁山顶 日外
牛金成挥起大撅挖坑。
牛大山拿起树栽下栽。
牛大山：没事了，以前的错误一笔勾销，明天爹和你义务去栽树，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牛金成大笑：爹，你这何苦哩，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罚我呢！
牛大山：看你说到哪去了，罚是罚帮你是帮你，你要闹清楚，这对你是个教育，外人就更不敢了。
两人哈哈大笑。
18-22 同上 日外
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九梁山，满山树木一片银装素裹，狂风一吹呼啦啦落在地上。
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大脚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