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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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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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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这黑土地 爱那“土垃咔”

“土垃咔”是东北农村的土语,翻译过来就是泥土中的水分被风抽干以后,形成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硬疙瘩。说白了,就是老百姓说的大土垃块。

“土垃咔”谁都见过,谁都和它打过交道。只不过,谁也没有理会它的存在和价值,就好像一辈子没有认真端详自己的老公或者妻子一样。

我是和“土垃咔”打过交道十亿万分之一的人。因为,除了我,还有正在广袤土地上“修理地球”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哇哇学语的时候,我就拿“土坷垃”哄鸡撵狗。蹒跚走步年纪,经常让“土垃咔”绊过无数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稍微大了一点,一起和小伙伴们把“土垃咔”弄碎,浇上水和泥,摔泥炮。渐渐地长大了,父亲时不常就说,你要好好念书,以后就不用和“土垃咔”打交道了。年龄增长,知识渐开,感觉到“土垃咔”这个词贬大于褒,“土坷垃”已经成为农民的代名词,听到这个词,就好像看见那一双黑皴的手,带哧眯糊的眼睛,头发老长,耳朵上夹一根烟卷的泥腿子庄稼人形象。褒的时候不多,仅有极少成事的人,戏称自己是土垃咔出身,言外之意表明自己出生在农民家庭,出息不在出身。

人是感情的动物,小时候的事是刻骨铭心的。同“土垃咔”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我,在城市工作以后,对“土坷垃”的爱恋痴心不改。别的不说,家里花盆里的土,就是我从老家农村弄回来的,有大块的“土垃咔”,我都慢慢地把它弄碎,然后放在花盆中。闲暇的时候,看着一棵棵花儿绽蕾,开花,嗅着土的清香,那幸福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春天里,“土垃咔”在农民的呵护下,把身体铺在大地上,用宽阔的胸脯,滋养着禾苗的生长,无怨无悔地把自己身体积蓄的养分、水分,让庄稼吸吮,渐渐地,它就像被抽干了血液,脸色变成了有些苍白枯黄。

夏天,雨水充足了,太阳炙热,它慢慢地苏醒过来,吸足了水,绵软地溶于大地,让大豆长叶,玉米拔节。

秋天,庄稼收割了,农民把它翻了起来,这个时候,它是最幸福的时候,像困乏在地头抽烟的农民,悠闲地展展疲惫的腰板,看看地平线上,它们用身心绘出来多彩风景。

冬天,“土垃咔”蹲在地里,身披白白雪,晒着暖暖太阳,眯着眼睛偷闲地打了个盹。一个冬天过去了,它沧桑的身体又吸足了日月之精华,积蓄了足够的养分,脸色也泛了红润来,等待着鸟的到来,春雨的爱抚。

在农村几乎天天接触“土垃咔”时候,我一直没有觉得它的可爱,甚至多少次想移情别恋,抛弃初恋情人。大概是它用在贬人的词上,总是和落后愚昧联系在一起缘故吧。根本没有想到它憨厚、朴实、厚道,奉献,从不沾沾自喜,狂妄自大,纯朴的没有半丁点抱怨的品质啊!现在,我才感觉它很美,很珍贵,胜过于黄金,高于美玉。

我第一次从农村来到大城市上学,那些城市里的学生就瞧不起我这个“土垃咔”。在分桌时候都不愿意和我坐一起,吃饭也不和我们农村来的一起去食堂。他们认为我们身上有土腥气,有草蒿味,在学习上肯定跟不上他们所谓的纨绔子弟。没有想到,“土垃咔”也有翻身的时候,我们几个“土垃咔”学习都名列前茅,毕业分配,我们虽然没有留在城市里。可是,没有过多少年,我们“土垃咔”进城,衣锦还城。反而,他们却是默默无闻,看见我们这些“土垃咔”,眼睛惊得圆圆的。

小小“土垃咔”是生物生命之根,是大地母亲的肌肉和脂肪,它粉身碎骨的时候,把所有的营养都默默奉献给万物,滋润万物的成长。当它精疲力竭裸露的时候,又去饱经风吹日晒,去其糟粕,汲尽精华,又一次去哺育新的生命。

“土垃咔”,它见证了地球的产生,人类的繁衍。上帝创造人类时,亚当夏娃用的泥就是它的身体,盘古开天辟地时候脚踏的就是它肩膀,秦始皇修万里长城上就是它的风姿。它曾经同黄帝逐鹿中原建我华夏民族,它也曾跟随大禹治过水……

人世间,谁也没有权力对它进行嘲笑。它用心血谱出一首首田园的诗歌,它是日月星辰碰撞溅出来星斗,它是岁月潮汐下大地上留下皱纹,它是大地母亲的五指,它是勤奋者滴下的汗珠。有了它,大地才如画,有了它,才有人类的你,我。他。

文章写到这里,望着窗外,东方刚刚吐出来鱼肚白,人们还在睡梦中。街道上,环卫工人们正在扫落天上的星斗。望着他们,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们才是最美丽的“土垃咔”啊!还有,那些正在大地上耕耘农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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