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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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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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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下雪了!这是2021年的第一场冬雪。

秋叶让风连扯带拽弄的七零八落,打了蔫的花草哭伤着脸在风中摇头叹息,疫情还在煎熬着人们。

雪花好像不知道发生什么,还是那样洁白,那样晶莹,那样浪漫,那样多情。我感觉:它是上天派来的“白衣天使”,来驱赶“新冠”这个恶魔。

我喜欢飘雪的季节,喜欢在早晨看如絮的白雪在空中飞舞;喜欢一个人走在雪花中,与雪亲近,让雪轻吻我的脸颊,那凉丝丝的快感会熨烫平皱纹;喜欢伸出双臂去拥抱雪,让雪给我披上洁白,侵蚀到心灵;喜欢让雪躺在手心上,让它害羞地化作一滴泪,闪着莹莹的光,听它的欢笑。

我爱在静夜里斜倚窗前,望着从如漆夜空飞洒飘落的雪花。在没有声音静静的夜晚,雪花缓缓地旋转着,迎着寒风舒展,悄然奔向橘黄的灯影里。这个时候,最美的不是霓虹灯,而是路灯下光影中飘舞的雪花,那柔和、温馨的橘黄色的光线,静静地洒向四周,雪花像追着光的飞蛾,纠结着、追赶着,风和雪一起挤进这月色里。

城市里的雪沐浴在矗立静默的高楼间,飘洒在笔直入梦的街道上。如果说城市里雪是一幅油画,那么农村的雪则是一幅素描画。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在下雪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的雪。童年的雪是欢乐的雪,是带情带味的雪,是燃烧的雪……

下雪了,农村里的雪很大很大,晚上下雪,第二天早上房门都推不开。下雪后,最高兴是孩子们,背着书包早早上学去,你追我赶跑在雪地上,谁都想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第一行脚印。打雪仗,堆雪人,打冰尕,玩滑子。

下雪了,秋收的庄稼堆在场院里,雪给它盖上厚厚的白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在刚刚扫过雪的地上蹦蹦跳跳地啄食。农民们就盼下雪,下雪了,打场了,辛苦一年,该分几个零花钱了换件新衣服,给孩子娶媳妇,买二斤烧酒喝几盅。

下雪了,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了。早晨,外面飘着雪花,不知道谁家的猪就开始没地命叫唤。一家杀年猪,差不多全村里的人都知道,大碗大块的猪肉,血肠,打老远就能闻到香味。谁家的猪肉膘肥,谁家就骄傲,猪肉膘肥熬荤油就多,明年的菜里就有荤腥。

下雪了,伴着雪花飘飘,说媒的人开始走家窜户了。打完场,送完粮,会计的算盘响,农民们领回了现金,开始给孩子张罗结婚了。相亲,过大礼,小礼。在瑞雪映照的去往城镇的乡间毛道上,一男一女有分有合地走着,分开是看见熟人,合是四周没有了人影。到了晚上,夕阳映雪,一对对扛着大包小裹姑娘、小伙子开始回屯,那飘动在雪地里的红纱巾,燃烧起乡村爱情的火焰。

下雪了,左邻右舍的父老乡亲晚上聚在一块,嚼着爆米花,鼓着大烟袋,听着大鼓书。

下雪了,八月十五雪打灯,大人小孩到井台上去滚冰,滚走晦气,滚来好运。

那个时候,生活在农村这样洁净的空间里,心中是安静、安全和甜美的。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在飘雪的时候我真想回到老屯,回到那个年代。古人不见今日雪,今雪曾经沐古人。改革开放,农村一切都变化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多情的雪吧!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如今,我这咬文嚼字凡夫俗子,坐在窗前,抚琴余雅兴,弹筝怡深情,疏怀平常心。愿自己的心里和雪一样地洁白。让雪将世界上所有的不快和瑕疵都覆盖掉,更期盼,这瑞雪把瘟疫埋掉,永远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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