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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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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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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情却

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开始怀旧,梦中总是童年和青年时期那些事。过去的芝麻小事记得清清楚楚,眼前发生的事,一眨眼就忘的无影无踪,至今,还没有什么药方可以医治。

今年初秋,秋老虎很猛,比夏天的阳光都灼人。每年,我都在这个季节回老家祭祖,同时,也是去“啃青”。

“啃青”是我们老家的俗语,意思是说这个季节里,农村的瓜果梨桃都成熟了,正是尝鲜好吃的时候。我的老家是平原区,没有什么特产,这个季节主要是吃农家饭:烀玉米或者烤玉米,香瓜、西瓜、西红柿、黄瓜、土豆等等,都是自己家小菜园种的,不施化肥和喷农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老家的亲属以前很多,这些年逐渐少很多,有的搬进县城,或者投奔子女成为了南飞雁。

两个世纪两重天,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进城以后,为了让我哥哥家也进城,费了很多努力才办到城市户口和粮食关系,我成为这个村子里,人人羡慕的大能人。如今,进城已经是家常便饭。我外甥一家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直在农村放老牛,儿子在北京打工,他们在县城买了楼房,村里的嘎嘎新的三间房子扔那不管了,承包地租给合作社一走了之。外甥女的三个孩子都进了城,她们两口子舍不得离开,在村里小日子过的有模有样,有滋有味,院子里鸡鸭鹅数不过来,圈里的大肥猪各个都有五六百斤,趴地上都起不来,院外的肉牛有七八头,还有一群羊,这小日子真让我们羡慕。

父母的墓地在漂河的东六节地头。我们村里人把村东南西北的地块都按照“节”来分类,一节地长度大约有500米左右不等,节与节之间是一两米宽的“荒地格子”作为分界线,东六节地就是从我家往东数第六个地块。小时候我帮父亲放猪,后来中学毕业参加农业生产经常来这里。

六节地靠近河边,所以来这里机会最多,河边处是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蒿草长的比人高,塔头墩子一个挨一个。春天,村里的人家来这里採野菜,孩子们打山雀、抓青蛙、逮蝈蝈。夏天,在这里洗澡,打鱼捞虾,捡野鸭蛋。秋天,割乌拉草和苫房草。冬天也很好玩,用冰钏在漂河上打冰窟窿,那鱼和蛤蟆直接就蹦出冰面。六节地种的庄稼两三年一换茬,我回乡参加劳动,第一天就是从村里赶马车往这块地送土粪。当年,漂河正进行围河造田,将大片的湿地开垦为农田,用土炸药爆破进行修大坝,放炮蹦出来的土块蹦到六节地上,吓得我钻进车棚下面躲藏,现在,想起来,感觉心还在颤抖,那土垃块没有长眼睛,如果蹦到身上非伤着不可。夏天,铲二遍地的时候,我中午累的走不动,回家吃饭都成为了负担,想想,那年月该有多苦。

父母先后去世,按照他们的遗愿都埋在六节地头。我们每年清明节和七月十五都来这里祭奠,望见漂河如同看见父母的坟一个心情,漂河没有了模样,河沟改道剩下才几米宽,漂河东面高高的少陵山,这些年打石头卖,硬炸平了一座山,真是破坏大自然的败家子,湿地没有了踪影,没有了鸟语花香,听不见蛙叫虫鸣,只有六节地庄稼照常无忧无虑地生长着。

坐在回村的车上,我的心情很沉重,不知道是酸甜苦辣还是什么滋味。车来到二节地,突然前面出现一片绿油油的蔬菜地,我告诉在城市里长大孩子:这是秋白菜,淹酸菜用。

地里有二十多个妇女在薅地,这是我进城以后,几十年没有见过的场面,很的稀奇,跳下车直奔她们而去。

她们看见我陌生,我见她们也陌生。虽然,都曾经一个村里住过,当年她们还小。我问她们:你们谁认识我?她们反问:你是这个村的?东头西头的?我回答:东头的!她们停下手中的活计,交头接耳,几秒钟还真猜出来了。她们我都不认识,只能认识她们的父亲和与我同龄人的哥哥姐姐。

我猜错了,这块地种的不是白菜,是芥菜,是小麦收割后种的二季菜,订单农业,城市的酱菜厂按照合同收购,她们是雇用工,150元一天。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千头万语涌心头,话越唠越多。孩子在车上按了多次喇叭,我才恋恋不舍离开。这也许就

农家饭吃起来喷喷香。外甥姑爷向我讲述农村里有趣的故事,他种了五垧多地,全部是机械化,很清闲,又养了牛、猪、羊,还经常到漂河下“地龙”打鱼,去年开始捞水蛭卖钱,光这一项去年就挣两万多元。他自豪地说:还去城里打什么工,在乡下,只要肯干,收入不比城市少。

外甥女的小菜园很诱人,黄黄老黄瓜种排成了队,西红柿红绿相间在挑逗人快看看它们,粘玉米、姜豆角......应有尽有,采摘累得我腰酸腿疼,装满了一车。

轿车爬上了村南的高坡,老家在绿荫下映出一幅画,我的眼前有些湿润,几十年的发展,老家变化了,变化的有些陌生了,但是,无论什么变化,也改变不了我对它的情感。目前,老家正在凤凰涅槃中,相信,不久的未来,将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因为,我们都正走在新时代发展的无限宽广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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