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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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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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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滋了

 看到这个题目,我敢说,很多人的是要流口水的。

油滋了,这个名称很古怪,我也不知道这样写对不对。很可能年轻人不一定知道是啥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猪的板油或猪的肥肉膘,㸆荤油后剩下的碎渣,也有人叫它油梭子。这些年,很少有人家吃荤油了,所以,能够吃到油滋了的也就很少了。但是,它那独有的味道,却还长留在很多老辈人的记忆里。

以前,东北这个地方,猪都是一家一户散养的,每家院里都有一个猪圏,窗户下放一个猪槽子。家庭生活好的养一头老母猪,“老母猪,小银行”,猪下羔子可买好多的钱,一窝猪羔子差不多顶上一个劳动力干一年挣的钱多了。家庭生活次一点的人家,也要养一两头“克郎”,过年杀年猪,外加㸆荤油。不养猪的人家很少,不是“跑腿子”,就是不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杀年猪”。当年,老辈人都是这样哄孩子,实质上是一种期盼。日子清苦,一年见不到肉腥,不但小孩子馋,大人也馋。过了腊八杀年猪,是老百姓根据东北的气候来决定的。腊八前后正是“三九四九,打骂不走”的季节,天寒地冻,有冬天串门习惯的人,这个季节都不走,可想而知,天该有多冷。室外的温度都在摄氏零下三十度左右,天气寒冷,饲养的肥猪基本上也不长膘了,它干吃粮食不长肉,还养它干啥,所以,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了。

鸡叫三遍,天刚麻麻亮,几声猪叫,村里的人听猪叫的方向,就知道谁家今天杀年猪了。不一会,准有人找上门来,请主人去吃猪肉,血肠。这天,若是没有人命关天的事,都会去吃猪肉的。

傍晚的时候,狗咬吵吵的,一个个喝得脸如桃花的爷们,哥们从杀年猪人家的院子里走出来,声音震得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王大下巴家这头猪够个,猪肉膘一巴掌多厚,那板油我拽下来装一洗衣盆!”杀猪匠高大眼珠子有点喝高了,眼睛红红的,如灯笼。

“可不是呗,比你兄弟媳妇大白梨的屁股都肥!”

“给我滚,你也长长心吧,明年也杀一头隔年陈的猪,别老张嘴吃别人家的!”。高大眼珠一句话,噎住“张二裤裆”,再也不吱声,一个劲往裤腰上拽裤子。

一家杀年猪,几乎全村里的人都议论,议论中心是谁家的猪肉膘厚,谁家的猪瘦。杀的猪肉膘厚,说明这户人家猪喂的好,明年一年不会断油水。所以,杀猪匠给猪开膛的时候,大家都围着看,有的人还用巴掌量量厚度。看到膘的厚度是两指还是一巴掌,猪的膘越厚,主人越高兴,实现了愿望,猪没有白养。猪板油的颜色非常白,有人说女人皮肤好,肤如凝脂,如猪板油似的,形容太形象不过了。

㸆荤油都是在杀猪的第二天进行,将猪的板油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地加热,不一会儿,随着温度的增高,锅里响起了滋啦滋啦的动静,这是㸆出了油来。白色的油熬出来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出来,然后,用勺子背使劲压还没有挤干的肉块,慢慢地,原来很大的油块的缩小变硬,当变得褐色时候,说明油已经㸆干,捞出来剩在锅里的纤维品,就是油滋了。油滋了金黄的颜色,香香脆脆的,一股诱人的荤香,可以说,每一个东北人都迷恋过这种味道,出锅后要散点盐末,味道更好!那叫一个香啊!

油滋了是一种特殊的香,入口又香又酥,怎么吃都可口,撒上盐,就小米饭吃,不撑挺脖不会撂筷。包酸菜馅油滋了蒸饺,油滋了焖豆角干,葱花油滋了大饼,油滋了萝卜菜团子,反正怎么吃,怎么香,是高端美食,意犹未尽。

时代发展,物质丰盈,人们吃肉已经出现疲劳状态,一步步疏远中。我感觉,现在吃喝要是都纯粹讲究营养和科学配比,已经陷进程式化的僵化,吃啥就想到长寿与否,似乎有点憋屈了人口感和欲望。

油滋了是挤出油的残余物,每当看见了它,我就想起来我自己,或者更多的老年人。人老了,是不是也成为了“油滋了”?虽然,再也不能奉献什么了,但是,我们还是有一定味道的,应该溢出更多香味来。

夕阳无限好, “油滋了”味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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