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年代,有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歌词有这样两句:“小米饭把我养大,风雨中教我做人......”还有引为中国人自豪的一句口号:“中国人民志愿军靠小米加步枪,打败了美国侵略者”。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东北地区人们的主食主要是吃小米饭。所以,小米饭已经成为了一个时代最深刻的记忆。
当年生活在农村的人,吃过那黄洋洋,肉透透的小米饭,更难忘那在火炕上“炕”谷子的情形。
以前,农业科学不发达,农作物品种非常单一,农民种植的作物基本是玉米、高粱、谷子“老三样”。为了防止重茬,轮番换茬种。特别是谷子,品种一直没有更新换代,产量很低。但是,一辈传一辈,人们习惯了吃小米饭,生产队每年都种很大面积的谷子,除给国家交公粮外,剩下的都给社员做“口粮”分。
谷子在秋天割下拉进场院后,不能马上进行打场脱粒。打谷子都是在“三九天”进行,因为这个时候,天气最寒冷,谷粒在谷穗上冻的基本“脱壳”,这样很容易进行脱粒。
那个年代。农村生产条件极其落后,完全是最原始化的手工劳动。打谷子的场面很壮观,劳动的人也非常累和辛苦。打谷子,首先,要把谷捆子从很高的谷垛上用木叉子挑下来,然后,在光溜溜的院地上,将谷捆子打开,散落铺成一个很大的圆圈,车老板子赶着七八匹马拉石头磙子,进行转圈碾压。在谷子圆圈的外围,人们开始轮流作业:有用叉子翻场的,用镰刀铺场的,拧绕子捆谷草的,用木掀推谷粒子的。天气寒冷,滴水成冰,劳动的人们却是大汗淋漓,人跟马赛跑,可想而知是多么累。
一天的打谷子结束,太阳到了落山的时辰。此时,风向比较稳定,开始进行扬场。此时此刻,天空浮现一幅画:落日熔金,金碧辉煌,小村庄,炊烟袅袅,金黄色的谷粒成扇形飘洒在空中,您想象什么画面就是什么画面。一群群的家雀,一点也不怕人,在天空落下来的在谷堆旁啄食,跑跑跳跳地撒欢。农家小院门前,一个个二百多斤的谷袋子,从马车上卸下来,倒进各家已经垒好的谷仓子里。
谷子分回家后,不能马上碾米,水分太大。当时的条件,没有烘干设备。聪明的人们于是发明了“炕谷子”。
“炕谷子”没有什么奥秘,就是把谷仓里的谷粒,放到火炕上面,然后铺上炕席。这样,既不影响人们睡觉,又可以借炕的温度,将潮湿的谷子烘干。
“炕谷子”是农民发明的优选法,节约了能源。但是,人在“炕”谷子的炕上睡觉,非常遭罪。特别是炕谷子的第一天晚上,谷子在外面带进来的是冷气,遇见炕上的热气,潮气全溢出来在炕席上,炕烧越热,潮气就越大。人睡在上面,那真是不可言状的滋味。没有办法,炕就是睡觉的地方,只好干捱着。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很穷,一铺炕席铺几年。炕席铺时间长,高粱糜子缝隙就大,谷子就挤到炕席上面来。很少有人家铺褥子的,人睡在上面,早上起来,肉皮子上面全是谷粒咯的坑坑洼洼,满身是麻子坑。
谷子在炕上炕一个星期左右,基本上水分可以达到碾米的程度。这个时候,一家人南边两铺大炕炕的谷子可以够碾一次的数量,就可以到碾房去碾小米。
一匹老瞎马,拉着一个很重很重的碾坨子,在碾盘周围转圈。谷粒在碾坨的重压下,很快谷粒与谷壳分了家。人们根据多年的碾米经验,确定挂在碾坨上面漏斗里谷子的下降速度,保证小米粒的完整度。
碾下来的小米粒与谷糠混在一起,然后,用扇车子煽出去谷糠,小米就碾好了。
“炕谷子”碾出来的小米特别好吃,特殊是在大铁锅里捞的小米饭特别有味道。
当年,农村做饭没有电饭锅,吃小米饭是“捞饭”。把小米下锅里,煮到八九分熟的时候,用笊篱捞到盆里,然后,放到菜锅里的锅叉上蒸,锅底下的菜好了,小米饭也蒸熟了。不用品尝,进屋就可以闻到香味。
“炕谷子”煮出来的饭不回生,放上一天也不跑味,营养价值高。孕妇分娩后,第一顿饭都是喝小米粥加煮鸡蛋,不但孕妇恢复身体快,奶水也足,婴儿胖乎乎地健康生长。
时至今日,我还是对农村“炕谷子”碾出来的小米饭情有独钟。可惜,现在,农村已经很少有种谷子的,更没有那热乎乎的火炕。
那种味道,那种情景只能永远留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