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东北大地天寒地冻,风吼雪飘,一片萧瑟景象。
然而,在哈尔滨松花江畔防洪纪念塔旁的松花江上,却是彩旗飘飘,人群鼎沸,欢声笑语,热火朝天,冰雪燃烧着的一幅画。
游客在这里打滑梯,抽冰嘎,滑冰,捉迷藏,打雪仗等各种冰雪娱乐活动,其中,最引人注目还是那独具特色的狗拉爬犁,游客要经常排上好长时间的队,才能坐上去爽一回。
这里的狗拉爬犁,不说南方人没有见过,坐过,我这个地地道道东北人,也感到有些稀奇,坐上去后也象儿童们一样欢欣跳跃,褶皱的老脸上也有了孩子般的笑容。因为是狗拉爬犁,新奇又好玩,同坐轿车,拖拉机,马车,牛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爬犁,过去是北方狩猎民族冬季雪上的重要交通工具,老一辈人都用过。在过去的年代里,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爬犁,用它来进行冬季里的生产活动。过去东北这个地方都是乡间土路,下大雪道路就被大雪盖上了,没有了“道眼”,车辆根本没有路可走。聪明的东北人在生产实践中创造出爬犁来。
爬犁基本都是木制的,宽近一米,长一米多,下边是一个长方梯子形的木框,上面也是一个长方梯子形木框,木框的四角由四个立柱把上下连接起来。下边梯子型木框的前边比上面的长,并且头稍微翘起来,如一个刀状,防止爬犁往前面翻跟头,上面的木框上垫些木板,就可以坐人或者拉运东西了。
当年,一个生产队都有十几个雪爬犁,这些爬犁就地取材以老榆木为材料,做工很简单,一个“大眼子木匠”一天就能做好一个。
那个时候有老牛拉爬犁,马拉爬犁,很少有狗拉爬犁的,牛马拉爬犁都是生产队集体的,只有狗爬犁是各家私有的。南北二屯走亲访友,小媳妇回娘家,大姑娘出门子,在木板爬犁上放点谷草,讲究一点的放一床被褥,小皮鞭子一甩,伴随着清脆的鞭梢响声,小俩口哼着小调,直奔村外茫茫的冰雪世界,那乐趣是现在坐轿车的人无法体会到的。
有的时候,下陡坡或者遇到马受惊吓,坐爬犁上的人要急中生智,抱着车上的谷草或棉褥,把爬犁向后一倾斜,连人带东西一起滑下爬犁,身体在光滑的冰雪路上向前滑行几米远,也是有惊无险,虽然吓出一身冷汗,过后想起来还是挺 有趣的。
每到冬天,农民的一切活动都离不开爬犁,往碾房里倒运粮食,早上捡粪,前后屯卖东西,接姑娘,送媳妇等都用爬犁。
早晨,天刚麻麻亮,屯里的老豆腐匠套上滚蹄带独眼的老白马,把新做好的水豆腐放在爬犁上,开始从东街往西街走,边走边吆喝“豆———腐——,豆———腐——“。庄稼人好逗闷子,豆腐匠见了拐弯抹角闹得着的老娘们,随口开起了不咸不淡,不荤不素的笑话,调调情,逗逗乐子,忘记了寒冷,农村的老娘们也不是好惹的,风风火火地骂骂吵吵,豆腐匠挨了骂也笑嘻嘻地继续卖着豆腐,老瞎马打着响鼻,雪地上留下爬犁曲曲弯弯的辙,在阳光中映出来一道虹霓,延伸到很远很远。
走亲戚也是要坐爬犁的。一进腊月,大地上就出现了星星点点跑爬犁的影子。农闲了,大家开始走亲戚。拉爬犁马脖子上铃铛也响起来了。打老远就惊动了坐在热炕头炕看小牌,扯闲话的王大妈,李二姨,听到铃铛响,就知道有爬犁来了,马上大嗓门地喊: “二丫,快去看看,准是你老姨来了,烦人,才来,杀猪菜都留臭了,下次,啥也不记巴给她留…… ” 话粗情深,一家人都跑出屋,涌到爬犁边去,寒暄,拉扯…… 不一会,房山头就炊烟袅袅起来。
爬犁为寒冷的北方大地上增添了一道风景,马蹄声声成为乡村里一曲欢乐的歌。在寒风中,爬犁溅起雪花飞舞着,马儿鼻子上挂着冰柱,打着响鼻飞奔着,雪爬犁带着人们自由的心神,带着各种快乐,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豪放,欢畅,任凭爬犁在雪地上飞奔着,感受着最冷的环境中最热烈的欢乐。
“关东人不光是那狗拉爬犁大碗酒,还要在时代的高速路上去论英雄……”。这首歌唱出来了关东人今天的豪迈和生活上的变化。现在,爬犁已经不再是农村生产和生活的一种工具了,爬犁已经成为了一种娱乐的玩具,它由马拉演变成狗拉,走出了偏僻山村,走进了城市,走进了举世闻名的冰雪节大舞台。
在松花江的游乐场上,我看见成群结队“大块头”的外国友人排着队在等待坐狗拉爬犁,一个人坐上后,两条大黄狗八脚乱蹬,两头仰天直嚎,怎么也拉不动,惹得老外非常开心,笑得前仰后合。
我拍照过:过去是个“看家狗”,现在是明星的一只只爱犬,它们嫌贫爱富地轻轻地舔着胖老板的手,前后左右嗅着花姑娘的肤香,还有那爬犁上情侣弄姿照相,远处的翁媪说短道长。
我想告诉朋友们,最冷的哈尔滨,也是最能释放人的自由,享受快乐的地方。来这里吧,让狗爬犁随意地拉上你绕几大圈,在风雪中狂放,歌唱,欢呼,撒欢,那是最幸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