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风儿带着绿色染料正把单色的大地涂抹,浓笔处落鸦,留白处飞鸟,好一派春色盎然。
山南坡男人铲地,一排排如展翅的雁儿,山北坡女人在薅地,一片片似绽蕾半开的的花儿,点缀田野一道风景。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农村劳动时的情景。
薅地,在过去的年代,是农作物田间管理一项体力劳动,都是由妇女来完成。
薅地与锄地大体相同,又有所不同。铲地用锄头,由男人站立行走来完成除草工作。薅地用的是小锄头,我们这个地方都叫它“扒锄子”,由女人蹲着,一点点往前挪步来完成除草工作。
扒锄子是缩小的锄头,也有锄板和锄钩,不同的是锄板和锄钩是连在一起的,后面安有一尺多长的杆,一只手握着,非常灵活。
以前种地,都是最原始的手工操作。种谷子,糜子等作物,都是由人敲打点葫芦来进行播种。人工播种苗眼距离不等,有密有疏,用锄头铲,间苗等作业,也特别费劲,常常伤苗。聪明的农民,于是,就发明了一种“扒锄子”的工具,由妇女薅地,近距离对庄稼进行除草,间苗等。
薅地在庄稼苗长到一寸多开始,此时,绿色还没有盖住地皮,妇女们参加生产队的薅地,从远处看,好像落在地上的鹤群,花花绿绿,斑斑点点,煞是一道风景。
薅头遍主要是除草,间苗。早些年,田间不使用除草剂,几场雨过后,小苗和草一起疯长,垄台上的草多了,一起欺负庄稼苗,草长绿油油的,苗长病歪歪的,这个节骨眼,必须进行薅地。
薅地每个人一根垄,人两条腿蹲在垄沟里,一步步往前挪。在挪的过程中,用一只手里扒锄子搂去垄上的草,一只手把苗间开一定距离。头遍地间的苗不能太稀,一旦让牲口吃掉,或者受到害虫的伤害,就容易缺苗断空,减少粮食产量。
薅地是很遭罪的活,男人认可抡铁镐,扛麻袋也干不了这个活,一般人蹲几分钟可以,一蹲就是一天,腰折了一样疼,谁也受不了。没有办法,要想生存就必须干这个活。妇女们说:认可生孩子,也不薅谷子。生孩子就挺遭罪,过鬼门关,比生孩子还让人打秫的活,想想该有多难受。很多人形容干活累,晚上上炕拽猫尾巴,可想而知,薅地就是拽尾巴,把帽尾巴拽折了,也不一定能上去炕。
薅二遍地是天最热的季节,人别说干活,蹲在地上就是一身汗。况且,地里又是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太阳照在身上烤人火辣辣地疼。瞎蠓和蚊子还多,一个劲往人的身上扑,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个年代的人都很皮实,特别乐观。妇女队长领着薅地,男队长负责“查边”检查质量。大家在薅地的时候有说有笑,到地头歇气的时候,干活利落的姑娘,小媳妇先到了地头,互相接年纪大人的垄,非常团结,亲情暖暖。
妇女们歇气时更热闹,姑娘坐一块,媳妇们围一堆,开始七嘴八舌唠家长里短。结过婚的妇女还时不常唠点“浑”的嗑,大家哄堂大笑,姑娘们羞红了脸。
“你说,薅谷子一天累得跟蔫茄子似的,我们家那个老东西晚上还老要扯犊子,气人不?我说,你愿意扯,找东院大白梨去......”王大埋汰媳妇还是没有累到份,嘴又不停甩骚嗑。
正在蹭扒锄子的小媳妇“大白梨”急眼了,拎起一个玉米茬撵王大埋汰媳妇,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进了路边的壕沟,正好“方便”一下。一会儿,两个人扯扯拉拉又和亲姐妹一样。
“查边”的男队长,架不住女人们的嘴,早躲到一边抽烟去了。
薅地也是技术活,干活好的妇女,薅出来的地板板整整,干干净净,苗眼距离都一样,一根草也没有,这样长出来的谷子,糜子到秋天一个“谷友子”也没有,碾出来的小米,黄米没有杂质,金黄色,做出来的米饭喷喷香。相反,不懂技术,不认真的人薅出来的地,毛里三光的,小苗东倒西歪,一场雨过后,草又生根活了。
现在,农村基本实现了机械化,庄稼苗齐苗壮,间距合理。除草剂撒上后不用铲地,更不需要薅地。所以,现在农村早已见不到薅地人的身影,连那扒锄子已经进了民俗博物馆。
现在的农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