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

早春二月，柳枝上挂满春色，春风拂过，嫩嫩的叶芽随着柳条飞舞，桃树已经开始渐渐转青，树枝上发出了桃花初蕾，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不几日，几阵春风春雨过后，桃花在春日的温暖下，一树一树的争相开放，终没有愿意落后的，粉红色点缀下春天唤醒沉睡了一冬的心灵。

今年真好，我房前屋后的邻居大约种了近十颗的桃树，今天是农历的三月三，这几颗的桃花在早春二月末开始开放，今天早上我起来一看，已经是满树的粉红。

桃花娇媚艳丽，多彩多姿，她是春天的使者，给春天带来活力，给大地增辉。当春风徐徐吹来，春兰将谢，其他的花木还在沉寂的时候，桃花却是独领风骚，丰姿绰约。此时的桃花除树枝外，全是粉红的花朵，大约要过几天，那碧绿的嫩叶才会出来，到时红花绿叶，又是一番景象。

对于桃花的垂爱，古代诗人们在欣赏桃花的同时，写下了很多赞咏桃花的诗词歌赋。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大木寺桃花》诗一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还有李白的《山中问答》：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yǎo)然(rán)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大约在十五年前，我到离县城大约四、五十公里一个叫鱼洞的乡镇出差，鱼洞乡是一个远离工业和城市的乡村，我第一次到那里，正好是农历的早春二月，一个风和日暖的春天。路上，山林里的树枝开始返青，田野里的油菜花早是金黄一片，偶尔看到远山上的杜鹃和茶花正陆续开放。

到了乡镇，乡政府安排好住宿，吃完饭后无事，一个人独自来到村边，想浏览一下田园风光，便顺着镇中央的小河而下，小河边是两排垂柳，柳条上的嫩叶正轻盈地随风飘舞，柳树像长蛇阵似沿着小河蜿蜒出去，河水在平坦的河道上，没了急喘，又平静又清澈，小河和柳树形成的独特的阵式不知道有多长，不经意还能看到一些很小的鱼苗，在河水中自己的游动。

出了小镇，便豁然开朗，一座小桥兀自横在小河上，河两边的柳树旁的田野里是一片桃树和梨树，好大的一片，足足的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正值桃花、梨花开放的季节，仿佛来到世外桃源或人间仙境。小桥下，桃园里有一农家。此时，太阳正要落山，阳光还停留在桃枝上，一时口渴便上前敲门，没等许久，传出一位少女轻柔甜美的问话：“是谁？”然后院门开了一小条缝，一位漂亮清纯的姑娘向外张望。不曾想到会是这样一位俊美的少女，只好喃喃南而语说：“自己是寻着桃花的花径找到这里，不曾想到，在这桃花源的深处有人家，口渴了来找点水喝。”姑娘见我斯文儒雅，便打开房门，像一阵轻风地拿出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又打水让我喝，这山乡里的山泉水清凉甘甜，我顾自喝水，她就静静站在房门的桃花旁边。

黄昏时分此时此景，姑娘在陌生人面前含羞的脸庞恰似粉红的桃花，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再加上那柳条般的身姿，我深为姑娘的美丽所打动，不禁注目神驰情随意动。竟一时找不出要和姑娘说的话，姑娘却只是眼波闪烁，含笑无语。小憩片刻，只好告辞，姑娘送到门口扭身回去，剩下独自在门前的我，久久的停留在桃花树下，左顾右盼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又是那春光烂漫，百花吐艳的季节。还是因为出差，又故地重游，触景生情，不禁又想起了那位美丽的姑娘。怀抱着满腔思念之情又一次找到那所院落，还是那花木扶疏、桃花掩映的门户，然而门口是一位大妈，想必是姑娘的母亲。问及，才知道姑娘于前年已远嫁他乡，春节还和姑爷一起带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回娘家过年。

我不敢想象那美丽姑娘现在的情景，却还是滞留在那院门外的桃花旁。看见门前那一树又一树的桃花仍旧在春风中凝目含笑，怅然若失又感慨万端，情动之际想到唐代诗人崔护《题都城南庄》里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很多年后看到陕西作家陈彦写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装台》，里面有一曲秦腔戏《人面桃花》贯穿整部电视剧，秦腔在我印象里都是哪种慷慨激昂又大开大大开大阖的戏曲，没想到仍然还有《人面桃花》这样温柔缠绵、婉转细腻的碗碗腔，实为可钦可叹。陈彦的小说《装台》《主角》是我近年看过的最好的小说作品之一。

很多年后，每年的春天我都是独自喜欢去观赏桃花，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会沐浴着和煦的春风经常独自漫步到田野山间。此刻，仿佛置身于东晋诗人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红树青山斜阳古道，桃花流水福天洞地。”不只是叫我有种如入仙境的感觉，更是因为粉艳的桃花把春天点缀，给这充满生机盎然的春天，带来生命的气息，给人间带来春天的温馨，还因为那淡淡的不能忘却的牵一丝在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