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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hàng)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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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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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香诗词集》编后记

当我用双手一字一句把这部《诗词集》变成电脑文字时,流下的泪水也如这些字里行间一般多。父亲离开我已经整整二十二年,按理说时间过去很长很远,可是在我脑海记忆里一切都如昨天一样,时间让人忘却一切痛苦,人生不过一场沉睡的春梦。为完成这部诗词的编辑工作,怀着无比崇敬和痛悔的心情,为这部作品写一点读后感言,妄称《编后记》,为方便阅读,在这篇“编后记”里我将尊称父亲为本书作者,冒大不敬之嫌写以下文字。

《国香诗词集》是我父亲的诗词作品,作者这本诗词集在他生前已然编就,并亲自用宣纸和毛笔手书成上下两册,全集约600余首,他没有钱找出版社出版,我也同样。因此,我只有将这本集子用电脑打印出来,一来电脑版便于留存,再则可以印制成书送亲友阅存,让更多喜欢诗词的朋友诗人收存,这是我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点事。

作者在世71年,生在旧中国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自幼好学,稍长务农为业。1950年镇雄解放始参加革命,受党和人民培养教育,终生以爱国爱党为己任,始志不渝(见《项国香传略》)。在工作中除坚持学习文史知识,为乡梓收集整理历史资料,编写县志和研究撰写历史文章,著有《镇雄县志》《镇雄史话》等,业余热爱传统诗词文化,创作诗词800余首,大部分作品在全国各地部分诗词刊物上发表,在生前将部分诗词作品用宣纸毛笔手书装订留存。20年后,我每每捧读这些诗词,无不心潮涌动、泪流满目,因为作者是我父亲,他生前所写的这些情真意切的诗词使我感动。

作者凭一生心血数十年时间,用诗词记录下他经历过的时代、生活和情感。诗词是什么?我以为诗词就是生活,传统诗词是用一种格律调的文学形式来表现现实生活。最好的诗词就是用心用情来记录表达生活,以此升华人们的精神世界。

诗词作为一种文学体裁之一,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思想通过诗词这种文学样式表达出来。而鉴赏诗词,必须要回归到诗词本质上来,从诗词本体来鉴赏什么是好的诗词。诗词是一种文学,它必须要具备文学艺术美。缺少文学艺术性,只是一味地宣泄抒发个人情绪是不足以称之为好的诗词。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要以人民为中心进行文艺工作的思想,重点强调了‘文艺为什么人服务’和‘如何服务’的问题,阐明了文艺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文艺如何为人民群众服务以及在文艺工作中如何处理好普及与提高的关系等。”其精神实质之一就是作家要深入生活,文学作品要贴近人民群众,反映人民生活,这样的作品才有生命力,诗歌是文学艺术作品之一也应如此。作者在《临江仙•回顾》一词中写道:“一片丹忱跟着党,清廉整洁朝阳。风风雨雨为公忙。德行无可改,意志总坚强。 浩气长存求正道,平生谨循章。勤勤恳恳度春光。竹枯心不变,花谢有余香。”这是一首有着作者鲜明革命浪漫主义思想和情怀的词作,并以此明志终身为党工作。作者一生仅71年,从1950年参加革命后的51年始终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共产党员,按照党章的要求忠实履行党员的责任和义务,把毕生的心血奉献给党和人民,奉献给自己热爱的家乡。

《尚书》有云:“诗言志,歌咏言。”是说诗歌用来表达人的思想情感。中国的诗歌自产生以来就有“言志”的传统,历史上就曾出现过许多伟大的诗人词人。像屈原、陶渊明、杜甫、苏轼、辛弃疾等留下许多优秀的诗词作品,今天读他们的诗词,不仅使人通晓古今还能汲取其精神,他们的作品流露出来的都是最真实的思想品格、也是他们最朴实的本性。

作者系土生土长的镇雄人,在生前徒步走遍家乡的山山水水,在他的诗词作品里用了《山水风光》《田园咏物》两个篇目来表现家乡的美丽风景。在这些诗词里除了家乡镇雄的山水外,还有作者亲自到过的其它一些地方。作者在诗词里描绘自己生长的家乡《大湾八景》:“罗甸风光岂等闲,仙人撒网坠深渊。桂矶秋钓黄金鲤,梅坳流云白玉篇。鱼跳龙门强浪上,醉提朱笔占忠贤。夫妻石笋情千载,吐水犀牛叹逝川。”何谓乡愁?是家乡的一滴水,是家乡的一捧土,还是家乡的哪一碗包谷饭?或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乡,属于自己的乡愁,一不样的愁情别绪。

作者不知于何年曾回到青少年时的旧居,一时悲从心来写下《行香子•回故居忆往事》:“水绕门前,绿满山间。凝瞬望,鱼跃深渊。炊烟袅袅,蝶影翩翩。有桃花红,梨花素,李花鲜。 一时浮现,涩苦酸甜。忆当年,长夜绵绵。为人作嫁,步履维艰。怨晴天短,雨天漫,雪天寒。”词中既有对家乡山清水秀风光明媚的赞美,又有对儿时贫穷之家真实回忆。词中前句春暖花开桃红梨白,春光明媚绿树青山,春水伴炊烟,好一幅山乡水墨画,故乡的美丽景色跃然纸间,印入眼帘。此时作者笔峰转处在词中后一句:“忆当年,长夜绵绵。为人作嫁,步履维艰。怨晴天短,雨天漫,雪天寒。”道尽了旧社会生活贫困的家庭,在人世间的悲苦与辛酸。

诗词是最能体现人的情感世界,作者更多的是借用诗词表达对家乡的热爱,他用饱含深情的笔墨歌颂家乡山水田园,这样的情感无不在作者的诗词里得到寄托。其中一首《赤水河畔农家乐》:“赤虺滚滚汇长江,沿岸农家喜气洋。千亩良田千亩绿,一弯菜花一弯黄。山间惜土培爪豆,地埂无荒种薯秧。入夜清溪腾细浪,村姑月下摆歌场。”以轻盈畅快的文字,再现春天里的赤水河畔农家耕种的情景,笔墨之处极具概括性地绘出一幅形象生动、丰富多彩而又颇具生活气息的乡村画卷,仿佛跨越时空来到千古耕读时代。王国维先生曾说:“一切景语皆情语”,先生认为在诗人的眼里,一切的景色事物都是为抒发感情而产生的,是谓情境也。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诗词最能表达人类的悲情,从古至今概莫如此,作者的人生和诗词也是一样有团聚、有欢乐、有悲伤也有离别。《诗词集》里许多的诗词既有对家乡的不舍之作,更有对故去亲人的怀念之作,把对亲人的怀念不是挂在嘴边,而是用诗词来表达。

作者一生中有两个人陪伴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的亲人,一是慈母二是妻子。作者父亲早逝,从幼年时全靠慈守寡抚育长大,在陪伴慈母的77年时间里,始终孝道为先为上,一生以严肃著称的他,总是轻言细语唯恐慈母不高兴。哪怕退休后,每遇慈母责罚他都要双膝跪地直到慈母消气后才起身。作者在慈母95岁仙逝后写下《满江红•怀念慈母》:“身在幽园,心渺渺,思亲莫及。人不晓,几般追忆,几般偷泣。每到中元门半掩,仍无慈母归身迹。夜漫漫,月下暗悲凄,衣襟湿。 静悄悄,窗外月。千滴泪,悲哀极。欲撕心裂胆,感伤犹疾。天下萱堂谁不死,世间母子终分别。空作泪,寒食跪坟前,深悲切。”生前尽人子之孝,身后怀思念之情,在这道词里作者痛失母亲悲戚之情尽于言表。

作者和妻子相识于1960年初的农村,见到妻子家贫如洗却没有任何嫌弃,他看重的是妻子高小毕业初通文墨,更看重的是妻子善良敦厚、勤俭节约的品德。由于勤于工作,偶有休息时间都用在学习和写作,家务事和子女管教全由妻子承担,可以说作者一生无论工作或是文学、史志和诗词等方面有所成就,这些功劳里确实有妻子在背后默默无闻地付出。

妻子在服待婆婆辞世100天后撒手人寰,作者在短短100天时间里经历了两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离世,悲痛之情更是无法宣泄,除了痛苦流泪外又不能与亲朋及子女诉说,唯有寄情于诗词里,在《悼亡妻》里写道:“凄风苦雨好悲凉,孤雁无依最惨伤。祈望阎罗开慧眼,谁知上帝不慈祥。生离死别难分手,地裂山崩痛断肠。老泪流时儿泪淌,亲人一去返仙乡。”这种悲痛只有经历过亲人生离与死别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痛,作者用诗词来诉说亲人之间离合,有诗词来道尽沧桑里的悲欢。作者在这种万分悲痛的时刻没有唯杜康解忧,而是用写诗作词这种方式来分愁,来寄托对亲人无尽的怀念和哀思。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进行,社会思潮也随之发生剧烈的变化,在某些时候腐败现象一度呈现多发之势,作者对于经历过的这些腐败现象,在诗词作品中给予痛斥和愤恨,这和作者长期从事党的纪检监察和组织工作经历有关。后期虽然从事县志和党史工作,但由于在党长期培养下养成的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品格,对少数腐败现象和腐败分子非常痛恨,不在其位只能用诗词来进行鞭挞,其中《腐败分子》一诗里:“脏官哪会体民情,醉生梦死日月沉。头戴乌纱身丑陋,腰缠万贯脑奢淫。损公肥私充囊中,利欲熏心刮国民。尽扫贪污除隐患,扶良刓莠绝烟尘。”社会主义新中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无数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建立起来的,被极少数的腐败分子任意妄为的贪污受贿,怎么可能不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愤恨和遣责。

纵观世界腐败现象的产生并非一时一地,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古今中外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败产生,腐败是世界性难题。世界上凡是有人的地方都会有不同的思想产生,腐败思想也不例外,这是不是人性本身使然?值得人类学者和心理学家进行深入的探索研究。从大自然规律中来认识,自然社会所有事物皆存在二面性,即有阴就有阳、有好就有坏、有清廉就会存在腐败。因而,反腐败是一个永远的话题,对于人类社会来讲反腐败永远在路上,不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社会,哪一个政党的事情。

中国共产党在反腐败问题上实行零容忍,对于腐败现象和腐败分子坚决依法严肃查处和从重打击,力争实现不想腐、不能腐和不敢腐的根本性目标。随着经济社会高度发展,人类社会文明不断进步,希望在不远的将来社会上的腐败现象会逐步减少直至全部消亡。

诗词是文学作品之一,文学作品所写不外乎两件事,哪就是人和社会。1931年7月,前苏联作家高尔基在《谈技艺》一文里最先提出:“文学的反映对象是以人为中心的社会生活。”,高尔基的自传体小说《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核心创作思想都是在以人为主体,反映哪个时代的社会生活。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文学研究所所长钱谷融先生在一次访谈中说:“我知道高尔基有过把文学当做“人学”的意见,最初是从季摩菲耶夫的《文学原理》中看来的。后来,我曾请教过戈宝权先生,他将高尔基这一意见的出处译出,并写给了我。”文学是人学,诗歌是文学形式之一,我也认为诗词作品应该更多写人,将每个人置身于时代的大背景下,写出围绕着人和社会生活为中心表现时代精神、理想价值和悲欢离合等富有艺术性的诗词,只有这样的诗词才有其文化价值,才具有思想性、艺术性和生命力,很高兴的是这部《诗词集》里能读到许多这样的词句。

顺带一句题外话,钱谷融先生是我的老师马旷源先生的老师,是“文学是人学”的倡导者和践行者,在文学界长期从事文学评论,是当代著名的文艺理论家。

诗词不仅可以言志,更应该对人世充满情怀和心存悲悯。诗仙李白的诗是光鲜亮丽的具有浪漫主义色彩,而诗圣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被称为“诗史”,诗风沉郁顿挫,忧国忧民。杜甫作为现实主义诗人,诗多反映当时的社会动荡、政治黑暗、人民疾苦,有诗记录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巨变,用诗表达崇高仁爱精神和忧患意识。但是他们诗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词句飘逸隽永,语言清新明畅,气势豪迈,情感强烈执著,千百年来没有时代违和感,用真性情来写诗。

作者在《临江仙•回顾》:“一片丹忱跟着党,清廉整洁朝阳。风风雨雨为公忙。德行无可改,意志总坚强。 浩气长存求正道,平生谨循章。勤勤恳恳度春光。竹枯心不变,花谢有余香。”诗言志。诗词不仅用来表达心声,也可以用来表明志向或抱负,正所谓“诗言志”。《退休十年感赋》:“回顾当年作老牛,退休十年不曾休。早年从政何须报,晚岁编书岂望酬。只有纯真终有幸,因无杂念始无忧。风侵雪压如松竹,玉洁冰清映翠楼。”作者是凡人所作的诗词中有一部分可以称作言志诗词,这些诗词大部分都是写作者晚年退休后的精神生活和兴趣志向。

古代诗词有流派之分,较为人熟知的有花间派、豪放派、婉约派等众多流派,其中花间派和婉约派在诗词创作上以温婉曲折、含蓄蕴藉为基调,可以视作一类。至于豪放派,许多人认为有慷慨激昂的诗句就是豪放了,但这样堆满豪放之词的诗却不一定是好的诗词。现当代许多诗词创作者在满篇的诗词里充斥诸如宇宙神州、琼浆玉液等假大空的词句,让人读之生畏。

王国维先生曾评价李煜的诗时说:“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在这里用王国维先生的评价来评论这本《诗词集》是不恰当的,但这部诗词的作者做人和写诗却是率真的,是用真性情去工作学习、去对待家人朋友和勤俭生活,用真性情写下这本诗词集,即使在诗词里也不会去刻意赞扬,更不会用诗词去阿谀奉承,迎合他人。

在编辑这本诗词的过程中,由于我才疏学浅完全不懂诗词,这个不懂并不是说不会写诗作词不会平仄,甚至于可以说对某些诗词含义都读不懂。因此,可能在编辑中出现错漏现象,希望读到这本书的亲友、专家和诗人会原谅我。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体谅我。

王维《终南别业》后两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及至王国维《人间词话》里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造境、写境,有有我之境、无我之境”窃以为,凡达造境和无我之境者的诗词当为上,非真性情不能为。于众生来说,于诗词来讲,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生活的感悟,最后还是应明代杨慎《临江仙》哪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大千世界纭纭众生往来复去,除却那一方翰墨丹青外,纵有无相之智,亦有悲悯之心,却又能够在历史长河里留下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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