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中秋

这年中秋，前跨一日是我生日，后跨一日是国庆。“三节”接踵而至，纷至沓来，似乎我有些眩晕。不过，一个个地过吧！就像那一个个，曾经擦亮过的日子。

给D打了电话，上午十点半了他都还在睡觉，我真是服了！今天中秋节，一般谁都会回家，而D则要去陪母亲，我说很好，是由衷地赞扬！在过去的几年，但凡逢年过节，我都会带母亲出去打馆子。即便我的生日，也是如此。吃多吃少是回事，就图个气氛。后来，母亲就有些抵触，虽然馆子就在小区外面，但对于步履蹒跚的她来说，还是觉得麻烦。于是，就在家里过，去馆子里打包两三样菜回来，再炒点，就差不多了。只可惜如今，我连这样的场景都没有了。

父亲在衰老之前，是家里做菜的一把好手。尤其到了春节和中秋这样重要的节日，总是喜欢大操大办。可以花一整个上午在厨间操劳，做一大桌子菜。自然，他也是不安分的，一边淋漓地操劳，一边大声地使唤着人。这人，自然非我和母亲莫属，有时也有别人。当然，有时候催急了，他就开骂，直到晌午把桌子摆得满满的，他往桌边一坐，酒杯一摆上，脸上就乐开了花！只可惜，在他衰老之后，这样的盛景就风光不再。而母亲最大的任务，就是照料他的起居。他要出去，或是生病住院，母亲都随时随地地跟随，就像一个不无唠叨而又忠实的“仆人”。

可如今，二老俱已仙去，我心里空荡荡的，甚或慢慢地治愈。微信上问了女儿，我说你不在身边，爸爸跟谁去团圆？她说，她又没有分身术，都是没办法的事。我知道，她表姐回来了，是位在读的博士，她俩关系可好了！以至于我说国庆带她去吃喜酒，她都腾不出时间。女儿向来学习不错，虽然没考上清华北大，但也上了省内的一所“211”。学习这些事，我自然是管不上，也管不了，一年能够像往常那么，在寒暑假过来看一看，便已是很好。那天，便是我乃或全家的“节日”，三代人总是要叫齐了，去热热闹闹地打下馆子的。父母既去，那就只有二代人了。那么每每这天，我便会带她去给老人烧纸，然后再说中午或者晚上聚餐的事。

读过不少中秋的诗文，我都觉得很美、很圆满！即便这年的中秋，我一个人，心里也是满满的思念与缅怀。我照例在中午与晚上的餐前，去客厅里给父母上香，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情。每每此时，我心里面就会好受一些，就像一份慰藉。待得我在厨间做好了菜，坐到餐桌边，一边打游戏一边饮酒，末了香也就燃完了，我就上楼去。但今年初夏以来，露台气温宜人了，我便将做好的菜，一一地乘了电梯给端上去，一阵小饮下来，也就夜深，实在舒服之极！

这年，难得D有闲暇，便常在我这里聚。加之他以前做过厨师，开过餐厅，那么两三样下酒菜，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二人对饮，一番长谈，都觉得就像回到了曾经“小岛”的时候。那时候都才20岁出头，一伙人常在“小岛”那个地方的一处小院落里聚，少不了饮酒，自然也就有做饭菜的。而D那时候，就是屈指可数的“火头军”之一。

曾经叫的“小岛”，其实叫桑林坝，就在涪江靠外的边上。我一个性情耿直的同学，一直在那里住，守他家三层楼的小院。于是，大家发现之后，便慢慢地发展成了我们的窝子。少则三四个，多则十余人，可热闹了！那时候谁都穷，于是就有回家偷香肠来的，偷酒来的，偷香烟来的，等等。有时候顽皮，也趁了夜色的掩护，去旁边的菜地里偷辣椒和黄瓜。如今想来，都是满满的过去。只可惜，这人生浩浩荡荡地一路走来，昔日情深义重的兄伙，如今还有几人？这是一个讲利益的时代，与我连绵地交好，又能带给他们什么好处呢？于是，我一下就释然了。

三天前，我去城里的老百盛买了章鱼、黄喉、黄辣丁和一些菜蔬。便计划了这几日的生活，该怎样细细地打理。要么上班，要么出去，那么留在家里的日子呢，还得自己去对付。我又习惯了一个人，即便今天这一整日，都没出过门。在网上发了一圈中秋的祝福出去，我便尽了心，剩下的时间就老样子，该饮酒饮酒，该睡觉睡觉。天下安好，我便有这宁静的一隅。无论曾经一路走来的喜怒哀乐、伤春悲秋，都是值得。

忽然发现，没蚊子了。原来白露以及秋分之后，天竟凉得有些透了。我依在露台的凉夜里，漫淡着一切。既然不用点蚊香了，那就点盘香吧！我特别喜欢各种香料里的檀香，试用过多种，还是觉得这个最对味儿。即便给父母上的香，也是这一种。那么我生活中的氤氲，又有几时不是檀香轻浅地缭绕的呢？或许这是一种契合生命的缘，将陪伴我终身。

中秋夜，没有月饼，没有柿子，没有大枣与核桃，可是有酒有菜有情怀，那就够了！就像我的这一生，终究没有白活，便是值得。我经历过了太多的值得与不值得，摸爬滚打百炼成精，那些不值得的事物，就让它去吧！或许别人早就想溜了，直到耗尽彼此最后的缘分。

一切都是开始，一切都是结束。我在各种开始与结束的交错中，感悟着时光，感恩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