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难得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面下着小雨。
外面,露台上的檐水声,不经意地传来。我发现了,便从书房的电脑前起身出去,把昨天晾晒的花被套给挪到天棚下来。原来这秋真的深了,我已经开始拾掇短裤短衫,扔进洗衣机去洗,是时候收纳了!
莫名地发现,书房里橱柜的顶格里,居然没有装春秋装的压缩袋,便有些诧异,莫非入夏以来我就不曾收纳过?忘了,忘了,是真不记得。还记得有一件深紫色的夹克衫,走廊的沙发上没有,床边的椅子上没有,楼上楼下的衣橱里都没有,会失手放去哪儿了呢?或许,是时候清理了,将那些平日里胡乱码放的衣物们,通过这换季的收纳,水落石出。
我的脑子里,似乎早已经各种各样地收纳,以至于如今,大多时候都心如止水。母亲的去,让我再次坠入一个人的深远。懒得动,便是我对世界的思索与状态。不知不觉,“煲”电脑就多少年了,似乎它才是我这人生,一路走来最为忠实的伴侣。有人说,若是没有电脑,我又该怎么活,其实我想的是,终归会适应。
一眨眼,母亲就溘世八个月了,我的世界一片寂静。是呵,没有爱的世界,哪里又不是一片荒芜呢?无独有偶的是,D在这一年变得意外地闲暇,几乎一周就会骑了电动摩托车跑个20来公里,到我这露台上来,一起饮酒到深夜。末了,他就在楼下的客房休息,我早晨下去经过时,打开的房门里传出他低沉的鼾声,我便笑。彼此就像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代,不做作,少计较,够包容,便袒露出内心好的情谊来,一切都自然而然。
我的经过,大多是去客厅取件小东西,或者察看窗户有没有关好。我特别在意,每间屋子里的玻璃窗,既不能关得太严,也不能开得过大,这样既通风又不至于飘雨进来,两全其美。只不过,他似乎比我要怕冷一些。前天过来,我已经从楼上的橱柜里翻出一条冬被,将客房里的毛毯换掉。事实上,即便昨晚的雨夜,我在楼上的卧室,依盖着冰蚕丝的夏被。不过,似乎是时候换掉了,若是一不小心感冒,那就麻烦了!
过几天就去附近的社区医院打流感疫苗。每年一次,我已经打过四个年头了,效果终究是好的。我实在不想在秋冬季节患上感冒,有一年苦苦折腾了我整两个月。后来就打疫苗,去年已经不需要预约了,即便社区医院都能打,那就太方便了!我实在不愿去回想曾经的、童年里的病痛时光,太艰难、太无奈,几近绝望。那些艰难的岁月,都有母亲满满的慈爱与心疼陪伴,她常年劳作的粗糙的大手,总是在我的肚子上轻缓地抚划,那样我感觉就要好些。她是我童年艰难最真实的见证人,可如今她去了,没法再陪伴我了,禁不住心里就疼痛得发空。享年92岁,她把自己的人生路走到了尽头。
想是将来,我若真去了别的城市,依旧会带着父母的照片,每天都上香,便是我的日常,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事实上,我不是一个动辄拘于形式的人,但就想那样做,也只有那样做了,心里面才会得到一丝丝的慰藉。或许这是我对二老的缅怀与感恩,赤诚而又淳朴的心境,不需要去做给任何人看,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地流露,便好。
离开一座城,离开所有的痛苦与伤悲。我总是这么想,也打算将来去这么做,而且不需要任何的犹豫,不接受任何的阻拦,无论是善意的还是别人的一己私心。我跟不懂爱与体谅的人,实在没什么聊头。这只会让我瞅见更多人性的阴暗与晦涩,就像虫子爬在手臂上,一不小心就会扎进肉里去,让我既疼痛又心惊。是呵,人都是自私的,但一切皆有尺度与分寸,过了就是侵犯,至少在道德的层面上。
我实在没有兴趣去教化那些事实上的心智迷失者,以及目光短浅的人。我只能去走自己的路,若是有人能够从中获得些许的感悟,便是造化。走自己的路,不去妨碍别人走路,既是一份美德,又是一份睿智。故而,我非常赞同“旅行者的天空”文化网群的宣示: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
说着说着,我就去喝了一支藿香正气水,刷了三双皮鞋,去楼下客厅给父母上了香,再收了一袋垃圾。我似乎想从一种沉重的阴霾里摆脱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要不然就太难受了。加之昨晚的酒,现在都还有醉意。肠胃略有不适,便依了惯例,服下这支“万能药”试试。那玩意儿好使,故而多少年来,我都备着。
《萧乡文学》杂志社的李艳华社长,跟我聊了下稿子的事,我便想到自己的山东系列稿还没有发完,一会儿去楼下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找。这份众筹性质的纯文学杂志,虽是国际刊号,但对我有感情。一是纪念现代作家萧红,二是中国作家协会的重点扶持项目,并且已经入驻了中国作家网,挺好的!
有朋友在高水的小街上开了一家“炭之佳”烧烤爆炒店,国庆日开的业。可惜那天我没空,便只好后来去,现在已经前前后后带过几拨朋友,前去凑过闹热了。故而昨晚,也不例外。人就是这样,但凡够情谊,回回乘了出租车穿城而去,花个30块钱一趟,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就怕不够情谊,或者只是表面的,即便咫尺,又如何?
眼看已近晌午,外面的天还阴着,不过雨似乎已经停了。我只是在想,那床换到天棚下继续晾晒的花被套,明早能干吗?我打算带被子去上班那里了,毕竟秋深了,夜凉了,得睡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