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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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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先生

我很不喜欢在一些用来做梦的地方,去用一些讨生活的世界里的符号。譬如,我得揣了印了一串号码的身份证,上面写着阿猫阿狗的名字,然后跑来跑去地办事。虽然我能因此而获取一些实质的好处,但短暂的满足之后,便是持久地乏味。

近些日陆续收到好些证书,差不多都称我为先生,且时有尊称与敬语,这令我非常舒服与快慰。可见,若我真叫阿猫,那我更愿意别人称我为猫先生。猫先生的日子里,只要不用去讨生活,便都可以叫做猫先生。但凡讨生活,那就还是叫做阿猫阿狗的好,这样子便利,以免惹得别人无端地生厌。

猫先生不是一个善于讨人喜欢的人,这令猫先生非常地郁闷。只不过日子久了,便也不太当回事。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喜欢的人,总是叫我猫先生或阿猫,不喜欢的却只叫我阿猫或猫。是的,直接叫猫,隐隐地有股蔑视,可日子久了,我也渐渐地不在乎了,随便怎么叫,还不就一个符号,这又能说明什么事,谁叫我的身份证上要去明明白白地写着叫阿猫阿狗的呢?

喜欢做梦,是猫先生最感快慰的事。譬如文学,譬如网络,譬如云游。这些都不是猫先生讨生活的地方,故而自可耸耸肩昂头挺胸地做人。动辄捻出一张齐整的名片,清清新新地递出去,上面醒目地印着“猫先生”几个粉墨大字。于是别人就叫猫先生,且时有恭敬。于是我便免不了要去好好说话,谈世态,谈人类,谈万物,谈那些经典的故事与惊人的传闻。

譬如魏延的后脑勺到底是不是长过一块反骨,诸葛亮到底是不是真的摸骨神医,凡此等等都是可以的。那时候,我终究可以不用摸出上面写着阿猫阿狗名字的身份证来,我完全可以忘掉还有那茬子事。大家都款款而谈,谈多少算多少,怎么高兴怎么谈,只要不犯忌。虽说做文化久了,就跟做学术差不多,但到底是有一些讨生活的世界里的人不太高兴的,或动辄跳出来大吼一声,要让我这原本的阿猫阿狗现出原形来。

我甚感这样子境况的窘,便闭口不提自己叫做猫先生。猫先生只有脱出现实的枷锁,才可以叫做猫先生,或春风得意,或如酣淋漓。猫先生只肯在欣赏、赞叹与尊敬他的人面前,去露出猫先生的本来面目,包括孩子般的笑脸,与确确凿凿的本心。所以猫先生也很郁闷,那块写有名字的牌子上,这面写着猫先生,那面写着阿猫阿狗,猫先生就怕自己有时候都会翻错,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实世界里的尊者,有的是喜欢猫先生的,也有喜欢猫先生就叫做猫先生的,这令猫先生非常感慨与感激。因为唯有叫做猫先生,猫先生才可以做梦。做梦的猫先生,是一个可爱的人。焚香沐浴也好,吟诗作对也罢,放放松松,舒舒展展,竭尽自由与快意。唯有这些时候,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猫先生大可大声武气地说话,可以大谈那么历史长河里的奇葩事,或者貂蝉更爱吕布还是董卓,或者王允,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没有浮出水面来的不可告人的私情。

猫先生总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很喜欢让诸多的听者感到无比地开心,但绝不去造谣误人,即便是涉及远古时代的文明。猫先生很喜欢一些有趣味的东西,即便是一些话题,更愿意与听者们一起感到真真实实地快乐。有时候这快乐,会像一个小火苗慢慢地变大,直至熊熊地燃烧。每个人都被这火光映亮着脸膛,都感到温暖,甚至直抵从未触及过的灵魂。猫先生有时候就像一个拓荒者,让那些听者眼前豁然绽现出一个全然新奇的世界。那自然是梦的世界,猫先生是追梦者,也是造梦师,可他自己都未必真的知道。猫先生只顾在梦与现实的两个世界里穿越,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有时就连自己也分不清青红皂白。弄不好被人一顿当头棍喝,这才知道钻错了世界讲错了话。

在现实的世界里,猫先生更愿意沉默。猫先生喜欢以沉默的姿态,去面对讨生活的世界里的一切。唯有如此,他才感到安全。可见猫先生也不是神,也有怕与忌惮的时候。譬如出门不露财,猫先生是绝然不敢露的,要是被小偷或是盗贼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弄不好还会把小命丢了。猫先生自然知道这厉害,自然就会紧紧地闭上自己的嘴巴,以至于不去招上什么事。甚至还无时不做出一副端庄来,以免惹得别人生厌,或者是注意。

猫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了自己叫做阿猫阿狗才沉默,反正在那个讨生活的世界里,他总是感到很乏味。那里行走着很多很多的尊者,猫先生知道有些喜欢他,有些不喜欢他。在不能感到全然喜欢他的境况下,他宁肯把自己的尾巴给藏起来,一声都不吭。以至于别人问,他便说大抵是感冒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或者说这些天又没睡好精神劲儿差。猫先生不喜欢在那些不喜欢他的人面前去有所崭露,即便有时是真的累了或者是病了,或者是真的不想讲话,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猫先生不喜欢与人为敌,但却从来都难以避免被别人树为假想敌。为此猫先生曾经苦闷了很久,终没想出一个可以化解的办法,那就还是听之任之吧,只要别人不来明目张胆地招惹我就好。猫先生不喜欢跟人计较,但有时不去计较也不成,于是计较归计较,活人还得活人,若是有了空闲那还是去做梦好了。可他不是解梦师,只会做梦,且毫无规划。猫先生是个随意的人,就图个做梦时的自在,这或许是他的天分。唯有尽情地去做梦,他的天分才可能被激发出来。所以他总是做各种各样的梦,但很多时候,一觉醒来,他却什么都记不起。

于是乎,就这么着吧!该讨生活时就讨生活,能做梦时就做梦。猫先生也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叫做阿猫阿狗,什么叫做猫先生。他也懒得去弄清,反正人就这么活呗,好活歹活都是一辈子。猫先生总觉得时间似乎不够用,所以他总是失眠,总觉得睡觉太浪费时间,可又不得不睡,即便他再反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他就尽量把睡觉放在现实的世界里,机械的或是沉默地应对一切。唯有转身跨入做梦的世界,他这才手舞足蹈放浪形骸,想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想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但绝不去做任何可能遭天谴的事。

有时候猫先生也很苦闷,觉得自己是不是活成了双面人。戴着面具生活总是不好的,可不戴着面具却又怎么好得了,虽然沉默是他实现自我保护最有效的利器。毕竟现实的世界里有太多丫丫叉叉,他可不想动辄挨了明枪或是遭了暗箭。那自然是不好的,因为会牵扯他太多的精力与时间,简直就是浪费。所以,沉默是猫先生唯一的面具,且是无害的。譬如穿一身铠甲未必就是战士,只不过是无可奈何地自我保全罢了。

若是没有现实世界里的保全,猫先生又有什么机会去做猫先生,去做梦呢?可见这点是相当地重要。猫先生也有诸多的无奈,但都得过且过吧,毕竟他不是一个神,传说里的神,兴许他只是一个讨生活的世界里的阿猫阿狗,唯有做梦时才叫了猫先生。或许做梦的世界又何其浩瀚,那里有着无数的猫先生在云游,可能有着无数的追梦人和酿梦者,还有无数的催眠大师和解梦者。猫先生无暇顾及其他,只管挥动自己的衣袍,于万千江山与荒漠间,赤足飞奔。

我实在不记得自己到底叫做阿猫阿狗还是猫先生,只感到时时受了他的召唤,于是就做了猫先生。只要不用掏出上面印了一串号码的身份证,便都可算作做梦的世界。“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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