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成都的明代学者,必提杨升庵,其学问、人品在当时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走进新都区马家镇的升庵村,却看不到杨升庵的更多遗迹,穿越历史时空,我们只能在此凭吊一位学者。至于杨升庵与美食的故事,流传下来的也很不少。
话说杨升庵少年时的一个春节,他和堂兄弟到新都郊外的世耕庄赏梅,大家忍不住吟诗作对。到天快黑了,他还在一心推敲诗句,同伴们提来一盏大油灯挂在梅枝上,并在梅树下摆下酒肴,吃起晚饭来。这时候的杨升庵就来了灵感,写下了一首《赏梅》:“疏梅悬高灯,照此花下酌。只疑梅花燃,不觉灯花落。”这样出其不意的诗句,让大家赞不绝口。
新都名物桂花糕也与杨升庵有关。传说桂湖的桂树是他从月宫里采摘下来的。有一天晚上,他做梦爬上了桂花树,折下了桂枝,回到书房。在二十四岁时,他果然高中状元。而桂花糕是明末新都县一个叫刘吉祥的小贩,从杨升庵的故事中得到启示,将桂花收集起来,用糖蜜浸渍,并与蒸熟的米粉、糯米粉、熟油、糖拌和,装盒成型出售,取名桂花糕。这桂花糕至今仍享誉巴蜀大地。
杨升庵还与火锅有着缘分。相传,他到了京城之后,体验京城的繁华都市生活,自然就增加了不少见闻,且拜大儒李东阳为师。有次随父亲杨廷和赴弘治皇帝在御花园设的酒宴。宴上有涮羊肉的火锅,弘治皇帝借此得一上联,上联云:“炭黑火红灰似雪”,要众臣嘱对,大臣们顿时个个面面相觑。此时,年少的杨慎悄悄地对父亲吟出下联:“谷黄米白饭如霜”。其父遂把儿子的对句念给皇上听,皇上龙颜大悦,当即赏御酒一杯。
杨升庵虽然不是以美食家著称,但对美食美味有独到的见解,比如鮰鱼又称鮠鱼、江团。是中国淡水名贵鱼、著名的长江四鲜之一,杨升庵曾将鮰鱼称之为“粉红雪白,鮰美堪录,西施乳溢,水羊胛熟。”又如鳜鱼,在《异鱼图赞》里,他是这样记录的:“石桂之鱼,天仙所饵,犹有桂名。鳜借音尔,流水桃花,真隐永美。”可见对于食物与食材也是有一定的观察力的。
三十七岁时,杨升庵被贬到边地云南。从此就在云南传播中原文化。在云南流传着许多与他有关的掌故。一首《渔家傲·滇南月节词》,可谓是云南的美食地图,有“雕梅点蜜”、“饵块雕盘”、“鸡骨香馨”等记录。他还称大理的弓鱼为“鱼魁”。杨升庵在云南的三十多年间足迹遍及滇西北和滇南,结交了一批朋友,也是有了众多的诗酒唱和,这其中就有不少美食的记录。
永昌产黄山羊,诗人张含请杨升庵到他家里吃饭,煮一锅羊肉杂碎汤,配葱、姜、花椒、大叶石龙尾,肉香与植物芳香混搭,调出羊汤悠悠的香气。后来,张含家厨做了红烧羊肘,他吃了大加赞赏。后来,这道菜就成了宴客的压轴。因红烧羊肘是杨状元喜爱的一道永昌私房菜,于是,江湖就传为“状元肘”。
叙永北部的小镇江门镇,为川云东路和永宁河必经之地。自洪武年间凿通水陆两道之后,交易频繁,行人络绎。这就催生了江门荤豆花,杨升庵居云南三十多年间多次往返江门品味豆花煮酸菜的美味。而吴三桂反清称帝,途经江门,下令隔河祭拜九鼎山寺,其祭品中就有这道菜。如今这荤豆花也是家常饮食的一种了。
杨升庵好酒,在云南所喝的酒是“浊酒”,也就是今天所说的米酒。而在诸多川酒当中,他最爱的是泸州酒。画家陈洪绶曾绘了一幅《升庵簪花图》,这是杨升庵醉酒之后,居然面涂粉脂,头绾双髻,髻插鲜花,身着女装在街上游走的场景。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那首著名的《临江仙》,就是杨升庵醉酒之后的杰作。
有意思的是,作家李书崇在《人间味道》里将杨升庵所力荐的菜肴归入公馆菜,“即富贵人家、官僚名流家食”。照杨升庵的家境来看,其日常所食用的食材,不说是天下一等,但在当时也还是最值得称道的。也许正因如此,杨升庵的菜肴才被列为公馆菜吧。
在杨升庵的四百多种著作中,对饮食的记录则主要集中在《升庵外集》当中,而这些饮食记录则不妨看作是杨升庵的美食观。如现今流行的“饽饽”一词,《升庵外集》里记录:“北京人呼波波,南人讹为磨磨。”波同饽音,可见饽饽在明代就有。清以后的宫廷御膳房专门设有饽饽局,为皇室做美点。从宫廷流传到民间,这也是公馆菜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