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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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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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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曾经拥有的童年

                 朱雪松

   “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们一定会先大笑,然后痛哭,最后挂着泪,微笑着睡去。”

       被疫情突袭的日子,我又一次捧起鲁迅先生的散文集《朝花夕拾》。“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蜡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当这些文字像画面一样定格在记忆中时,我为先生的童年而骄傲。先生童年时代的中国是贫穷的,但那个时代孩子的童年却是富足的,我们且不去羡慕闰土所拥有的广阔天地----海边的沙地和沙地上无穷无尽的新鲜事儿,就连生活在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下的鲁迅。也可以在百草园听油蛉低唱,蟋蟀弹琴,捉蜈蚣,按斑蝥,拔何首乌根和木莲藤,摘覆盆子,听长妈妈讲美女蛇的故事,跟着闰土的父亲在冬天的雪地里捕鸟。而三味书屋后面的小花园里,我们经常爬上花坛去折腊梅。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还捉了苍蝇去喂蚂蚁,那是鲁迅先生童年看不见的满足和幸福。有人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当先生遭遇人生的困境、窘境时,回忆童年,他找回了自己心中藏起来的那个小孩,抱一抱那个小时候的自己,然后彼此并肩站在一起,就拥有了重新面对世界的勇气。

       我很庆幸自己的童年虽不富足,但却有足够的回忆。没有游乐场,没有玩具,但一群小伙伴拿着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装上粮食的沙包,就可以丰满整整一本日记。不需要补习和辅导,不需要学而思,也没有掌门一对一,放学后放下书包,先拾棉花,再割猪草,然后做饭,最后才写作业,可成绩照样考第一。随随便便一棵树,都可以长成永久的回忆。记得那是一棵高大的皂夹树。    

       每每夏天,绿盖如阴,那皂荚树下便成了我们玩耍的好去处,吹着清凉的风,我们会找一根长长的竹竿,在上面绑上一把镰刀,个高的姐姐,便站在凳子上,伸长了脖子去钩那高大的皂荚树上的皂角,而我们一群小孩子,则等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皂角落下来,然后一阵风似的围上去哄抢,有时皂角砸在头上,掉在胳膊上,或是落在地上,争抢时绊倒了彼此,也只是相视一笑,因为那是感觉不到疼的,有的只是对皂角的满心期待。

       等到钩的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就找来一堆石块,把皂角放在一个石块上,然后用另一个石块去砸,就在这力的相互作用下,皂角米被完整的取出来,而皂角壳却被砸成了渣,然后取来两大盆清水,把那砸碎的渣渣放到清水里,再用那稚嫩的小手胡乱的搅上一气,满满两大盆的泡泡液就造好了。那时没有吹泡泡的吸管,我们就用双手捧起泡泡液,向着阳光吹一大口气,那泡泡就在天空下飞舞,我们就跟着泡泡一起飞舞、飞舞……泡泡玩够了,看着满盆的皂角水,那是绝不能浪费的,就拿来洗袜子,往往一双袜子可以洗上半天。阳光下,那洗过的袜子,总是让你能够嗅到皂角的清香。

       那剥出来的皂角米,现在想来,该是童年里最好的零食了,皂角米的形状像蚕豆,剥开最外面的一层绿皮,里面那晶莹剔透的角质层就是可以吃的部位了,那时总觉得吃着皂角米就像是吃猪的指甲盖,嚼劲十足,现在想来那QQ弹的口感像极了,今天的QQ糖。

       那棵高大的皂荚树的皮,还有一个特殊的功能,据说如果不小心磕破了哪里,只需用三块皂荚树皮,煮上三只鸡蛋,然后就着那煮皂荚树皮的水把鸡蛋吃下去就好了,我小时候就因调皮磕破了膝盖,受到过母亲这般的优待,只是如今好了的膝盖上依然留存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疤,而那皂荚树却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不见了,她去了哪儿呢?

       和那皂荚树一起不见的,还有我和我们一代人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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