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派翁掌门只有两个徒弟,一个女儿,却在天下武林中独树一帜,自成一派,谁也不敢小觑。因为掌门有一绝技,江湖上称一指乾坤。翁掌门伸手一指,无人当,无人敌,一指定乾坤。
两个徒弟,大的叫贵,憨直忠厚,小的叫杰,聪明机智。女儿翁雪,花容月貌,伶俐乖巧。三个人打小一块长大,两徒弟都爱着翁雪,雪却喜欢杰。
掌门至今女儿未嫁,绝技未传。
这天,翁掌门把两个徒弟叫来,说自己年事已高,有些事要交代了。
“两件事,一个是本门绝技,一个是雪儿。你俩都是我的爱徒,我也知道你俩都喜欢雪儿,但现在只能选一个。选绝技,以后便是本派掌门;选雪儿,我便将女儿托付与你,以后远走高飞,不再踏入江湖。”
师傅说完,示意徒弟做选择。
贵毫不犹豫表示要娶雪儿,答应师傅的要求,远离江湖。杰却在犹豫,师傅问他,他吞吞吐吐:“为啥娶雪儿就要远离江湖?”他不愿多年的武学白费,两个都选。
师傅道:“好,我明白了。”
他们的话,躲在里间的雪儿都听到了,两行泪顺着雪白的面颊流了下来。
翁掌门把女儿嫁给了贵,把绝技传给了杰。
掌门离世后,贵记着师傅的话,要带雪儿远离江湖。贵带雪儿走的时候,杰拉着他的手,眼睛看着雪儿说:“师兄,无论到了哪儿,都要给我个信,我要知道你们过的咋样。”
贵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雪儿却摇摇头。
杰做了云山派掌门,广收门徒,不久便成了江湖大派。
贵带雪儿远离了江湖,隐居起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这是师傅所希望的。师傅一生深知江湖险恶,不愿女儿再陷其中,所以不教女儿武功,临终前把心中秘密都告诉了贵,把女儿托付给贵,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一年后,他们有了儿子,雪儿本来是喜欢杰的,现在把心都放在了儿子和丈夫的身上。
一天,贵出门了,雪儿奶完儿子,刚刚放在摇篮里,一双臂膀从后面把她紧紧抱住,她挣脱来一看,竟是杰。
“师妹,我好想你!”杰嬉笑着,贪婪的目光盯着雪儿饱胀的胸脯,伸手又去抱她。
雪儿扬起手打了他一巴掌,怒道:“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过去喜欢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杰一点不气,还送脸叫她打,说他如何舍不得她,但男人要有事业,他两个都要,没想到叫贵得了便宜,他还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不是贵。”
“不,你滚,滚,我现在心里只有贵,我的丈夫!”
雪儿的话激怒了杰:“我不信,你是我的!”说着又抱住了她。雪儿拼命挣扎喊叫打他,但是没用……
杰走的时候说了句:“你永远都是我的,不是贵的。”
贵回来后,看到雪儿神态不对,精神恍惚,反复追问,雪儿总说没事,只是叫他不要再离开她。从此贵对雪儿便寸步不离。
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当两个儿子五六岁的时候,贵要出门做趟生意,雪儿看多年没事,就同意他去了,但贵再也没有回来,朋友回来说,路上被一个蒙面人,伸手一指,便倒下了。
雪儿什么都明白了,从此她身边放把剪刀。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雪儿被雷声从梦中惊醒。看窗外,又一道闪电,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院墙上跳下来,她知道他终于来了,怕惊吓着孩子,起来开了门,站在门外屋檐下,用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对黑衣人说:“我可以从你,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你说。”
“教我儿子武功,把我父亲的绝技传给他们,学成以后我便从你。”
“好,我答应你,三年后,你便要做我的人。”说罢,还想上前抱雪儿,被雪儿的剪刀逼退。
杰带走了雪儿的两个儿子,亲自教他俩武功,哥哥聪明机灵,一教就会,竟有点像他,弟弟却愚钝笨拙,在他看来就是贵的翻版,教也教不会,最后便不再教他学武,叫他去厨房做伙夫。他把他当成了贵,存心报复。
三年后,云山派所有弟子中,哥哥的武功出类拔萃,弟弟却在伙房中,拉了三年的风箱。杰叫他俩下山了,并给雪儿带去一封信,说好还是按照三年前约好的时间,他准时到来。
约期到了,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雪儿告诉儿子,杀父仇人今晚要来。哥哥要为父报仇,弟弟却哭了,说他太笨,学不会武功,只会拉风箱。哥哥说:“有我!”
娘三守在黑暗中等待着,一道闪电,滚过隆隆的雷声,他们紧张的注视着窗外,又是一道电光,一声炸雷,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哥哥拉开门冲了出去,与蒙面人在黑夜中打斗起来。
徒弟不知师傅,师傅却知道徒弟,一招一式都是师傅教的,当然没把绝学教给他,很快被师傅打翻在地。弟弟急了,大叫一声冲上去,蒙面人根本没在意他,只见弟弟伸手一指,蒙面人竟一声没吭,倒在泥水里。
上前拉开面罩,竟然是师傅。
徒弟都愣住了。半晌,师傅支起身,靠在墙上,盯着弟弟问:“你,你,跟谁学的一指乾坤?”
“没,没学。”
“没学,你哪来的指上功夫?”
“我拉风箱时,每拉一下,喜欢用指头捅一下风门,我不会一指啥的。”
“啊!”杰闭上了眼,“天意,你最像你爹,给你爹报了仇。”
“天意没错,天理昭昭,善恶有报,不过他不是贵的,是你的儿子!”雪儿上前道。
“啥?”杰睁开了眼睛,“你撒谎,他一点不像我,他是贵的。”
雪儿没理他,对小儿子道,“给他磕个头吧,他毕竟是你爹。”
杰看着给自己跪下的儿子,长叹一声:“天意呀!”又道,“幸好你不像爹。”头一歪,阖上了眼,面上竟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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