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木籽季

每到这个季节，我总会想起我的小脚奶奶，想起老屋门前右边靠田边高台上的那棵高大的木梓树。

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木梓树，叶子深绿，树高十多米的样子，结的果子青色如珠，一串串的。爷爷在靠近树兜下的地方又垒了一个土台。小时候的我从土台上很轻易地就能爬上大梓树，喜欢恶作剧般地藏在树杈间，看爷爷奶奶急切地呼唤着我的小名，到处找我。

老家的那颗木梓树很大，树冠能盖几分地的样子，春夏之交候鸟如云，栖息在枝叶间。每到秋末，树上的果实我们叫木籽，便由青色变黑，黑黑的如黑珍珠样挂在枝枝杈杈上，不用急，再过几日晴好天气，也或许随着气温的降低，木籽果实外壳就会先后自动炸开，露出奶白色的果仁，还挂在枝枝杈杈上。冬日暖阳，仰望大树，阳光刺眼，木籽也白的耀眼，那年月这可是一笔财富啊。小脚奶奶命令全家人拿来团匠、簸箕、塑料皮等围铺在树下，然后号召家里成年男丁举起竹杆往树上敲打，有时还在竹杆的一头绑上镰刀，用来收割木籽……一番劳作后，地上的工具里有不少白白的“珍珠”躺在里面，间或有带壳的黑“珍珠”，分拣出再暴晒几日便可扮开收获里面白色的木籽了。小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木籽有啥作用，不能吃不能喝的，晒干扬净后跟随小脚奶奶挎着竹篮，走过十几里弯弯的丘陵小道，来到东流区长安公社大青山脚下的许村供销社卖几个油盐钱，有时也换点家里日常用品，帮助度日常解决大问题。回来的路上我问奶奶，奶奶说能造好油，开飞机的，所以就很敬重木籽，包括木梓树。好些年前听说生产队里将那棵大木梓树卖了，我心里一直在埋怨。现在在网上问了“小度”，奶奶当年说的真不错，木籽经压榨后可作为润滑油、防锈油用于工业的，但也能做食用油的。“小度”还告诉我，木籽一般在"八月寒露后三天，九天寒露前三天"开捡，俗称"开山"，当然这指的是农历。

我从小到大，就特别在意老家房前屋后的那几棵木梓树，虽然不极老屋门前右边那棵大，但它们都是有价值的。每当我放学回家，看见有放牛的在树下或寄绳在上面我都会上前看护，闲暇时也总喜欢多看两眼，为此还得到奶奶不少的表扬和奖励，比如现在我还保存着的那本红色的塑胶封面笔记本，就是奶奶在大青山脚下的许村供销社给我买的。

如今奶奶已故去多年，卖木籽的人也鲜有看见了。记得几年前有次下乡工作路过大青山脚下，也看不到当年的供销社了，找寻到那块地方，原供销社的房基上长满了青草，意外的是，旁边还真发现长有一棵木梓树，不知道是不是奶奶以此种方式让我纪念。

奶奶，每次回到老家，每当木籽“开山”的时候，我总是试图去寻找您的身影。尽管您离开已经二十五年了，可是像《寻梦环游记》里说的一样：无论你走了多久，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记得你，那就是你以另一种方式和我们同在。我深信，您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奶奶，我多么想回到小时候与您和爷爷还有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一大家子其乐融融，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奶奶，希望您在那边快乐幸福，护佑像您一样喜欢木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