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条路走成一个圆（组诗）

◎ 早餐

你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

洗锅，淘米，煮饭。为后起的我

不跟空空的胃囊闹不和

几十年的操练，已成不用记

不用说的习惯，就如

我们的爱，早已炉火纯青

时光搓洗的米粒，在心火蒸煮中

慢慢圆润、成熟，泛着

岁月的香甜

待我在漫不经心中，细嚼这

爱的绵长

日子，被我们一碗一碗地吞下

余香在胸中氤氲，弥漫

阳光从窗户爬进来，满屋子透着

金色的光亮

我的心，爬上了眉梢

◎ 君子兰，你成了我的他

奄奄一息时被他捡了回来

培土、装盆、浇水，悉心为你

营造一个安定而温暖的家

像救护一个流浪汉

观察、抚摸，像与兄弟

面对面默默交谈

爱在日月倾注中返青，叶片延伸

悠长的日子

像他张开拥抱我的双臂

你在一天天成长、茂盛

油亮的肤色，壮大的身体

哈的气都是他的气息，我无法

抗拒的味道

尔后，我和你亲近、抚摸

四月，桃花隐退的时候

你高举一枚火炬，唤醒我

即将落幕的春天

◎ 把一条路走成一个圆

晚饭后出去走走，已经成了习惯

我们总是从小区北门出去，从

南门绕回来

缓步，款行，并肩，微笑

对视着谈天说地

亦可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不经意牵手，又自然松开

片刻停驻

我悠然浏览街景，他旁观别人的棋局

叹自己半生沧桑不易

不用担心，有台阶和坑洼的地方

他那只宽厚的手，定会及时向我伸过来

十指相扣齐步走，困难都是脚下的尘埃

逆着时针走，走回四十岁的昨天

三十岁的前天，二十岁的初相遇

甚至走回到十岁的童年

夕阳中，黄昏里，两个佝偻的背影

执手蹒跚。固执地把

一条路走成一个圆

（2021.8.20.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