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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筱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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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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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地

那些年前的夏天,为了我们兄妹假期归来能随时吃到香甜的西瓜,母亲便同父亲商量在“老窑”的地头种上西瓜。这样既有新鲜瓜可以吃,又为家里节省了花钱买瓜的开支。

父亲欣然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哼着小曲儿的他,骑上那一辆飞鸽牌的三八大杠自行车到临近的集市上,购买了西瓜秧苗。买来的秧苗根部带些湿润的泥土,用庄稼人的话说,这容易成活。秧苗的茎上长满细细的白色绒毛,三五片青翠的叶子,呈分裂羽状。围观的我和弟弟跳跃欢呼起来,盼望夏天的到来,渴望快到的假期,期望收获的西瓜。

在母亲的帮助下,父亲开始做种植西瓜实验。首先,父亲挖坑施肥,将带母土的幼苗移栽到坑里,然后封土浇水。后期水肥管理、人工授粉、掐尖保果等,父亲也是在边学边做中完成的。第一年的暑假,我们兴奋地吃到了自家种的西瓜,虽然不多,但足够填饱我们兄妹的肚子了。

父亲种的西瓜,有椭圆的、圆圆的,瓜皮花绿相间。用刀切开,就看见水灵灵的红色瓜瓤和亮闪闪的黑色瓜籽,红黑相间,新鲜红嫩。咬上一口,汁多甘甜,肉质鲜美、清爽沁人、果香可口。

第一年父亲种了十来棵西瓜。第二年的他有了种植经验,一下子种上了五十多株。绿油油的一大片西瓜地,甚是喜人。这个数目和规模既够了我们全家整个夏天的蔬果,也满足了亲戚夏季水果的供给。

成熟的西瓜被摘回家后,按照母亲的吩咐,给大姑、二姑、舅家送上一些。我将母亲提前准备好的西瓜装进化肥袋子里,扎好袋口,一头两个,不用捆绑,搭在自行车后座,恰好合适。那家几个,我会默记于心,依次送到,顺便在亲戚家蹭上一顿免费的午餐。这个送瓜的习俗,一直坚持多年。

工作后,我们陆续离开了家乡,但每年父亲仍然还坚持种上几株西瓜秧苗。用他的话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回家能随时吃到新鲜的西瓜。

昨天晚上,父亲打电话告诉我,今年家里的西瓜熟了很多,他一个人在家怎么也吃不完,不知如何处理。我开玩笑说,他太吝啬,劝他将瓜送人。这总比让熟透的西瓜烂在地里强。父亲坚持说,他要在瓜地里给我们兄妹留下些好的,指不定那天我们回家没有西瓜吃。父亲询问我,可不可以给我邮寄来几个,因为今年他种的西瓜特别甜。听到这些,我的眼睛模糊了。

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眼前出现了那片西瓜地,那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我正提着篮子跟在父亲身后。那千丝万缕的瓜藤上已结出了大大小小的西瓜。东倒西歪的西瓜,滚得满地都是。

那年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微风不燥,阳光正好。阳光照耀大地,散发它全部的热量。它很刺眼却很温暖。蓝天、白云、树荫、蝉鸣,大自然一切静谧而和谐。

那年,父亲仍然年轻,尚未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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