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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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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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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记

走过江城路,不经意就看到一个小伙子坐在明康汇和老百姓大药房之间,他的侧面竖着一块小牌子,牌子上写着“理发10元”几个字,正合我意。出门时,我也是想理个发的。年纪稍长点的人,生怕头发长长了,顶着花白头发在风中飘扬,那实在是一件很丢“头”的事,别人怕丢“脸”,我则怕丢“头”。实在话,这把年纪,脸皮厚,真无所谓了。

我也跑了好几家理发店,价格要么50元,要么60元。原先是在彩霞岭社区理发店理的发,12元一次。因此,帅哥们报50元的时候,我几乎连句客套没说就开溜了。嫌贵!

如今,他说理发。既然价格在10元,那么就10元吧,实惠。我在晚间的风里当街理发,这也是第一次在街面上理发。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呢。本来脸皮也是厚的哦。

小伙子很认真地帮我穿防护服,取出剪子咔嚓咔嚓剪起来。他说他是浙江衢州人,在杭州做工,晚上没事,就捡起自己老活计,帮人理发,收个10块钱辛苦费。

我说:“你白天在工地上还是哪里?”

小伙子告诉我:“在单位上班的。”

他把我的头抬了一下,说:“这样子,大哥你是剪短一点就好了吧。我说:”是的呀,我们这辈人早已不在乎发型什么的。你随便剪都可以的!”我说这话时,心里还是有点发虚,怕他剪得难看。

“你可以摆摊在公园那里,上年纪的人多呀,生意会更好!”我说。

小伙子告诉我,公园里人虽多,但灯光太差,看不清楚。我想想,他说得在理。我对他说:“你价格是给力的,但是别人总归要面子,不大会在路边上理发。”

小伙子说:”无所谓。有人我就理!理一个算一个。”

他的话让我油然回想到自己在乡下的童年时光,那时头发长了,往往会等剃头师挑着货郎担,村前村后喊着:“剃头咯,5分钱一个!”记得那时,我在念小学5年级。每次头发长了,母亲就会说等等剃头匠来村里,好剃一个头。但是,一直等了两月也没见剃头师傅来过。

母亲嘟囔着,也许理发师家里有事,又或生病了吧。

最终,母亲掏出5毛钱给我。“今天是周末,你下城理个发。顺便帮弟弟妹妹们买几个灯盏窝。”

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可以下城去玩玩了。我惦记着去路边摊看小人书的机会来了,甚至于可以看那些小人书,5分钱随便看。那些连环画,我们通俗说是小人书。

到了城里国营理发店,我推门进去。怯怯问一声,“师傅,多少钱理个发?”

师傅正在给一个中年人理发,他平躺在理发椅上。头上的黑发有一半已经掉在地上了,看上去就像一个冬瓜,天顶上那一个旋此刻也看不见了。师傅头也不回地说:“像他那样的,一毛钱。你要理平头的话,一毛八!”

我想,年纪轻轻理个光头,会被村里人取笑说:“看呀,那个小鬼就是头上不长毛的斗鸡!”

也有人会打趣说,“更像是电影《地雷战》理的日本鬼子军曹!”

于是,我咬咬牙,决定剃个平头,贵点也理。

剃头师是个男的,我等了半小时才轮到我。剃头师不紧不慢,推剪推一下,我听到头上嗡嗡的电流声,心里念着,快点好吧。我要买10个灯盏窝,一毛钱,一本《三国演义》,两毛两分,正好5毛,一分不剩!

理发师推,修,吹,随后剃一下脖子上的毛发。“好了,小伙子!”他解下衣服,说自己到外面去抽支烟。就出去了。

那天,我买了10个灯盏窝,在回家路上,由于肚子饿,偷偷吃了一个。因为5毛钱都花光了。

一晃40年成云烟,记忆又把我带回到现实中来。这个理发的衢州小伙子帮我剃一下后颈上的汗毛。接着解开理发服说:“大哥,好了哦!”

今晚的江城路,来问小伙子生意的人不少。小伙子说:“只理男发,女发麻烦。”一些过路的人走了。也有女人来问,被拒绝之后离开了。小伙子告诉别人,我是第二个顾客。

我付了10元钱走回家。一路上想,我曾经在我表弟的理发店剃过头,在温州梅英发屋长期剃过头。也享受过剃头加按摩的待遇,在我年轻时候,一样理中分、四六式,甚至打过摩丝,喷过定性胶水。甚至理过郭富城的“一片云”,差点学费翔剃过“爆炸头”,唯一不喜欢跟着光头李进理个“青瓜皮”,恰恰反应青春时光下的风尚变迁。年轻时的执拗,轻狂,都在头上那一块“田地”里轻浮过,傲娇过。头发,似乎就是一个风向标,指引着我从青春期的平头,到恋爱期的彪悍、诗意发型,再到如今的路边摊头随便来一个“短平快”,项上河山,心中块垒,我的情感史心灵史,就是凭着青丝换白发一步步趟过了人生的故地与乡愁。

也许,某一天,当我老了。恐怕会叫夫人买一把推剪,只几剪褪去烦恼丝,留得一个灯泡般的青瓜皮。到那时,我的心,也许真如《红楼梦》里的贾敬,口念道法,心如土灰,把凡尘俗世皆抛开。贾敬吩咐孙子说,印一万份发发也比做寿强。

我则喜欢做一个“光头强”,把他放在我的朋友圈,从此告诉世人——世界上,我们关注的都是一种美妙,一种云淡风轻。

我觉得,心无杂念的生活,才是一个人最完美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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