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中秋

文/周勇

大概是上周二，我打电话给妹妹：“这个中秋节一起过呀。”妹妹爽快地说：“可以啊，那一起过吧。”我们在电话里愉快地聊着，妹妹建议说，要么一起去她家，要么去我家。外面吃也可以。我说：“早点打电话好订包厢。”妹妹说：“其实买点菜到你家去也可以的。包厢没有订，就做别的打算。”

我听了说好的呀。再打电话转告夫人。夫人说可以啊，到时联系她侄儿，舅子的两个儿子也在杭州工作。一个成了家，一个谈了女友。这几年，我们都是约了一起过中秋的。停了一下，她又说：“不对，小侄子和女友这次要回山东菏泽看看父母了。大侄子肯定去丈母娘家过了！难说了。”我说那要么和妹妹一家过吧。妹妹等她女儿从上海回来，她叫一下在上海念大学的姐姐，也就是我弟弟的女儿一起过来相聚。夫人说那可以的呀。

于是我们开始盘算着中秋节一起过。

直到昨天，妹妹打电话给我说她在老家呢。母亲又是眩晕症发作了，在医院里好几天，今天出院了。她说医院里太黑了，检验费700多，医生技术又差。她把长沙湘雅医院的病历单给医生，医生很慌张地把诊断书拿回去，修改以后才拿回来。这医生水平太差了！妹妹建议我给家乡媒体写篇文章揭发一下。

我听了，心想弄清楚再说。于是问了老家医院的医生同学。同学说，不会的，医疗价格有时候会因具体情况有不同，比如检查某一个部位，价格是不一样的。

我把反馈情况告诉给妹妹，妹妹后来说，她也要到具体收费情况了，医生发在弟媳手机上呢。今年过节是没有时间了，她要看看情况再说，陪陪老妈过中秋。

我说那也好，就在家陪陪老妈吧！

电话挂了，我有点落寞地想，今年这个中秋注定是团聚不了的。因为夫人说，她买了中秋晚上的亚运会票。估计明天晚上是聚不成了！

哦，这是个残缺的中秋！

不过我想，那路上的交警是回不了家的，外出旅游的人是回不了家的，打工在外的人是回不了家的，参加比赛的远动员是回不了家的，还有病人，医生，警察等等。

苏轼怀念自己远在山东做官的弟弟苏辙于是写出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王建《十五夜望月》：“中秋地白树栖鸦，冷霜无声湿桂花。中秋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心忧的是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在担心家人安危。

我想，这样的中秋其实已经不少了。我与在老家的母亲没有过多少的中秋节。每每到那时，聊一下视频，打个电话，发个红包，就算过节了。把牵挂放在了问候中！

当自己来到浙江后，中秋一直是这样过的，过着过着，过成了残缺的中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然而自己也有家人的陪伴，也有和妹妹两家，和侄子们的相伴过节，于是，它又是不残缺的。

量子纠缠被证实后，还可以这样解释：人其实并不是孤单的。很可能你的担忧，可以传达到另一个空间里的你。他也在为你担忧，和你一样，担忧着你的担忧。自然分享着你的快乐！

我想，这个残缺的中秋，也许就是一个不确定的谜。你无法解决掉不可知的变化，因为世界很可能是设计好的一个过程。它是不可逆的，或许，我们这个小小的星球上的所有人，他们的离合悲欢，都是事先设计的一个谜题。

这样想来，人生用残缺来处理，那也就显得单调了。活着，活的是心态。我们完全可以像苏东坡一样：“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只要是相互思念，相互牵挂。我们还有心灵之相通，还有愿望可以抵达。

于是，离别也只是我们生命里的暂时失联罢了。

残缺是暂时的，而思念是无尽的。我们，和故乡，也许只隔着一秒的距离。不，也许没有距离！

这样一想，鲁迅在《故乡》里的话脱口而出：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下午打一个电话给母亲说：“儿子回不来，但是有妹妹在，有她陪您，也是一样的呀。”

母亲爽朗地笑了，她说：“我让她早点回杭州，你们后面也可以聚！”同样，我也听到电话那头妹妹的笑声，“妈好了就回去”。

我说，对的对的。“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借米芾的词表达自己的心绪，倒是相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