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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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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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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遥远的中文系

提起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人们要么会想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感觉鼓荡全身,即便是休闲娱乐大众,那也得说“杨柳岸晓风残月”,再不济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总之可正义凛然,可温柔可人。但又大多数人认为,中文系是最不需要学习的专业所在,语文么,中国人总会说中国话吧?能考上大学总会写汉字吧?有什么可专门学习的?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代表着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当代发展的尴尬处境。认为中文系高大上无所不能的,显然是中国古代“文以载道”观点的延伸。从科举考试以来,无数英才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只有鲤鱼跳龙门一条正途,“腹有诗书气自华”说那个时代最直白的观点。文字,文学,成为千百年来文人实现梦想的阶梯,继承了这一传统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而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学,唐诗宋词元曲,各有独特风姿,是文人雅士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对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轻视一部分是由于对这个专业的不了解,但更主要的是,这么务虚不能产生直接经济效益的专业必然的结局。

“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无疑是这个快消费时代不能满足的。

其实,这两种意见对于现在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都是一种误读。就专业设置而言,汉语言文学专业既有传统的古代、现当代、外国文学史和作品选,也有文字学、语言学等课程,而外国文艺理论自然是打开了一扇窗,让世界的文艺理论,文学批评,文学发展能为学生所了解。

事实上,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要真正做到保守传统反而不是那么容易的。

相声演员一登台就喜欢说,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语文最讲究的是听,说,读,写,当然汉语言文学专业最起码有鉴赏美的能力,倘若往高处看,经过了这么系统全面的文学培养,也至少应该有一个善良的灵魂。

因为读了那么多的作品,看过了那么多的作家,见识了那么多的有趣灵魂,但真正伟大的作家和作品无不是诞生于痛苦中的。或许痛苦真是净化人心灵的良药,所以司马光身受腐刑而作《史记》,所以托尔斯泰苦苦思索改革良方而不得要散尽家财,所以陈忠实要写一部可以带入棺材的大书倘若不成便去养鸡,所以卡夫卡写尽了人间异化临终却要焚尽书稿……

这样用生命去书写的文章,字字血泪,岂独是茅舍中对著作增删十载的曹雪芹?

有时候会想,整个人类的文学史,就是一部人类向精神领域进军的不屈不挠战斗史。而且常常伴随着数不尽的坎坷、挫折。只因为,成功的花即是诞生于血泪中的。

于是,一个浸润文学之中的人,他的生命应该是饱满、有生命力的。因为见过了纸上的世界,于是面对人生的挫折坎坷时能够宠辱不惊,能够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知道自己所要走的路是什么。

倘若经历了一些文字的洗礼,性格更加坚毅,或是有所完善,我觉得这是文学带给人力量的所在。

而倘若能够借以提高自己的审美欣赏水平,看得到生活中、文学作品中的真善美,那就更好不过了。文学交给我们的不是遇到一篇文章便如同外科手术一般地划分段落、提炼中心思想、分析艺术特色,而是真正引起共鸣,体会到心灵与心灵的碰撞。于是我们读《红楼梦》,便不只是明白这是对贾府没落家族的描写,更是对大观园女儿们那样青春年华的生命被扼杀的一曲挽歌;于是我们读《浮士德》,便不只是看到浮士德上天入地的奇遇,更是看到浮士德对人生各个阶段求索不屈的身影,明白“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长青”;于是我们读陶渊明,便不只是知道《桃花源记》那样对理想生活的向往,更有《咏荆轲》这样金刚怒目式的对英雄的歌颂。

文学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她更加浓缩,更加丰富,更加多彩。亲近文学,就是亲近生活,就是在我们有限的生命和生活圈子里,体味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类世界。

就我个人而言,高考并未考入中文系是人生一大憾事。于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付出了很多努力,虽未闻鸡起舞,却也刻骨铭心。中文系成了我的一个心病,真正难医。历经坎坷,我终于成为了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离家六千里地,前往冰城哈尔滨就读。真正爱文学的人能读汉语言文学专业是非常幸福的,书海泛舟,而且不用学最怕的数学,岂不是一大乐事?

理科同学经常羡慕我,到点就去图书馆看小说去了,其实我正在为论文发疯,毕业容易,给自己打好专业基础,对得起自己的付出,难。

一直到毕业,我觉得自己也就刚入门。

本专业虽然被视为高中生高考不用补课的课程,但要学通,非要学富五车不可。

我收获的,是一些知识,一些方法,一些眼界。好像之前只是自己瞎扑腾,但是读了现当代文学硕士,我有了自己的独木船,航行到了浩瀚无垠的海面。

虽然这海面,也许就是困住老人们那块。

但我将坚持前行,任凭小船漂泊。

毕业十载,登坛执教,业余时间不忘中文系本色,读书写字,舞文弄墨。我的八十万字历史小说已经签约,付梓出版后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我相信,世界需要爱因斯坦,世界也需要莎士比亚和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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