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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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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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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岑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我们刚到山口,春风就在那里候着,一望见我们,却又像见了陌生人就害羞的大姑娘,扭头就向山里跑去。

她跑过山脚的时候,还顺手撩起柳树们刚染成绿色的长发,惹得正在梳妆打扮的柳树们有些嗔怒,伸手想扯住她,拦住她,不料还是被她从树的间隔中逃走了,她们的打闹惹得一旁的各色野花咯咯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弯下了腰,有的笑到全身颤抖,就连远处乐呵呵看热闹的白杨树先生也不自觉地拍起手,跟着起哄。等春风一溜烟拐进了前面的山坳,没了踪影,柳树们才喘了会粗气,慢慢平复了心情,周围的一切也跟着恢复了宁静。

等我们追随春风的脚步赶到山坳的时候,才发现春风已经把整个山坳以及旁边的大山都唤醒了,阳光下,眼前一片春意盎然。一条用嫩绿色青草织成的绸缎从我们脚下荡漾出去,随风飘上山坡,围在了远处的半山腰上,最后用两棵松树给这条绸缎打了一个大大的福结,就如同给大山穿上了一袭绿色的拖地长裙,在微风吹拂下,长裙飘逸灵动起来,让威严了一冬天的大山在初春季节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来。长裙上,几只蝴蝶聚拢在一丛早开的花草旁翩跹起舞,蝴蝶们一会亲吻一下花儿的脸庞,一会又在花儿的耳畔呢喃着甜言蜜语,像极了热恋中总是亲密不够的小情侣,有点害羞又有点肆无忌惮。只有蜜蜂们一边辛勤地忙碌着,一边顺带叫醒还在沉睡的山中精灵。这不,一只灰野兔好像刚刚才收到春天温暖的讯息,从草丛里探出脑袋,一副半懵半醒呆头呆脑的样子,它跳上一块石头,睡眼惺忪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我们走过来,它呆望了一会,才好像忽然反应上来,仓皇地跳下石头,旋即钻回草丛,逃得没有了踪影。

山坳的尽头有一汪水潭,潭水清澈,几尾小鱼嬉戏潭底,靠近山体的水面上还有未融化的一层薄冰。水潭上方的岩壁不断有水渗出,慢慢在岩壁下方一块突出的地方形成一颗晶莹的水珠,就像岩石流下了一滴剔透的泪,水珠映射着周围的景致,像是在里面镶嵌进一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我想那童话里一定也有潭底那几尾鱼儿美妙的梦吧。随着水珠越聚越大,最后终于叮咚落下,鱼儿们的美梦也随着被摔得稀碎,从梦中惊醒的它们一个激灵从潭底跃起,慌张匆忙地藏身于薄冰下,慢慢晕散的涟漪仿佛也带着鱼儿们惊慌的心跳。沿着旁边的小道登山时,才发现路边时而山涧水流潺潺,时而甘泉汩汩流淌,应该就是刚才那水潭的源头吧。

春天的大山是热闹的,侧耳细听,有花瓣绽开的声音,小草们交头接耳的声音,瓢虫打哈欠的声音、各种生灵欢呼歌唱的声音。从冬眠中被吵醒的松鼠从洞里钻出来,伸了伸懒腰,就开始在树上欢快地上蹿下跳起来,震得树枝上几片去年留下的干叶子沙沙作响。不远处,在向阳的枝头上,几只花喜鹊叽叽喳喳地大声聊着天,像是要把一冬天没有说的话赶在今天太阳落山前讲完,却又因为互相争抢话头而大吵起来,吓得旁边听闲话的麻雀们啁啾着飞过山坡,赶紧躲到山的另一边去了。就在此时,一阵古朴悠长的钟声飘荡过来,循声望过去,透过几枝翠竹和开得正好的桃花,可以看到前面半山腰上,一座松柏掩映中的古寺露出那红褐色的屋檐和青灰色的庑殿。真羡慕这古寺中的修行者啊,他们一定是参透了生命的真谛,才可寻得如此一方天地,每日沐浴着草香清风,静享着天地馈赠,隐没山林,皈依自然,何其快哉!这么说来,春天的大山又是寂静的,它远离尘世喧嚣,让人心灵安宁。

在山顶,找块平整厚实的草甸上躺下来,仰望穹苍,湛蓝如洗,竟寻不到一丝云彩,就如同面对一片汪洋,给人一种时空颠倒的错觉,大山反而是从天空倒挂下来,我们正从大山上俯视大海。闭目假寐,当微风拂过耳畔时,自己就像一棵正在午后暖阳中打瞌睡的小草,在春风摇曳中做了一个短暂却又漫长的梦,梦中的大山是一片生命的绿色,花儿竞相开放,蝴蝶自由飞翔,鸟儿在呼朋引伴,呼吸中充满淡淡的草香、甜甜的花香、以及暖暖的阳光味道,梦中还可以听到春风在山里撒欢的声音、蛰虫振翅的声音、万物生长的声音,那声音焕发着勃勃生机,且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春天的时候,就到大山走走吧,那里不但有生命、爱和希望,还有宁静、平和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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