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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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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黑暗

在洗刷干净最后一副碗筷后,我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吓出一身冷汗。

我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挪挪屁股,摇摇有些恍惚的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尔后拍拍自己的胸脯,正襟危坐,再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重新打开手机。不错,班级群里缴费的信息有模有样。我有点疑惑,这是我的王国呀,我这个最低的领导——班主任,领着五十余名小将,从前年他们进校开始,已经与之共同奋战了两个学年。这里边,我可以“发号施令”,也就是传达学校各类通知,安全、卫生、放假等等。现在正是暑假末尾,临近收假,我已经感到焦虑袭来,这些神兽归笼,又要与他们斗智斗勇了。可是,怎么通知收费呢,谁通知的呀,收费还没到时间吧?我看看日历,八月二十六,离开学还有四五天,多少年来,都是九月一日开学呀。

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看,不错,确实是收费通知。

关于预收下学期费用的通知:

尊敬的各位家长:

你们好!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本校工作的大力支持与积极的配合!为了孩子更有效地学习知识,提高成绩,督促孩子成长,(黄冈)辅导书等学习辅导材料对孩子大脑与认知很有益处,平时上课与学习都会用到,因此购买下学期黄冈辅导书,包括资料试卷练习册,辅导书和资料试卷练习册一共458元,资料练习册辅导书试卷,将在下个学期开学第一天发给孩子们。衷心感谢各位家长的理解,支持与配合。(由于老师在开学当天工作比较多,下学期费用就现在收齐)

学校规定:支付宝口令红包进行缴费。老师再统一进行登记,谢谢各位家长的配合,有什么不明白的家长,在群里面提问!

伊人

#接龙

已缴费的家长进行接龙登记,按格式备注好姓氏,以便老师登记缴费名单。

我还是云里雾里,这个通知,错别字比比皆是,我发了吗?我根本没有接到学校让收费的信息,再说,傻瓜也能明白,还没到开学时间,怎么会收费呢,可群里边明显是我发出的信息。我抓耳挠腮的样子吸引了小冤家——幺儿,他好奇地走过来,“怎么了?我的笨蛋妈妈。”

“你看——”我把手机递给他,这个青春期的小毛孩。

“骗子,骗子,这是网络骗子,冒充你的名义,骗你们班孩子的钱呢。”他还在喋喋不休,“你看,他还学习你,让回复收到呢。”

我拿过手机,忙发了条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不要管,我没发收费通知。

再往上一翻,“肖星月”刚才拉了一个人,着急忙慌中,我又对着“肖星月”发了一通火:

@肖星月,你拉了谁,怎么回事?

老师,我没拉,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这个人。隔着屏幕,我仿佛看到肖星月委屈地样子。

这个人混进群,用了我的头像,然后让大家发,大家不要上当。我又赶紧补充了一条。

一个人越想越怕,虽说在群里已经说明了,可万一家长们受骗怎么办,要么解散群吧。可临近开学,孩子们住的都很分散,有事通知不到也不行。我还在犹豫着。“笨蛋妈妈,报警吧,有事找警察,你忘了吗?”对呀,我忙起身,戴好口罩,出门去往城关派出所走去。

外边的太阳还真如节气之名——处暑,太阳也躲去了,两天雨下的竟然吹来一丝风,还冷飕飕的。前段时间热得人够呛,别说午后这个时段,就是早上,都像下火一样,往外边一站,就得龇牙咧嘴,网上还说今夏出现了几十年从没有听说过的什么热射病。

我来到派出所,值班的民警是个胖胖的小伙。他看到有人进来,忙把嘴巴上的口罩往上拉拉,只露出两个眼睛在询问。我有些着急,就不管条理,把遇到的事大体说了一遍,最后添了一句,“我要报警。”

小伙子看起来比我这个年龄大的人要冷静,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耐心地劝我一番。总之,说明了暂时不能立案,因为没有人受骗。现在还是需要大家提高防范,尽量做到不上当受骗,有被骗的家长就可以立案侦查了。最后,小伙要帮我装什么“防诈骗APP”,我让他看,自己手机上早装了,就告辞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在班级群里再次提醒了一下,又给我的那些同事们提醒了一下,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没有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好似走进迷宫,紧张这么半天,是自己落伍了,还是骗子进步了?我在反问中又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案子。

那时,我刚毕业,分配到一所山区小学,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就被表姐拉着,进了派出所帮忙。那个年月,闲着就是犯罪,父母辛辛苦苦勒紧裤腰带把我供出学校大门,我不好好工作挣钱,会觉得自己没有良心,受到周围人的谴责,许多孩子都读不到毕业,就被父母拉着回去帮忙干活了。特别是姊妹多的家庭,姐妹几个可能都上不了学,只有一个哥哥或弟弟能上学,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普遍。哪里像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后似乎没有三五年,都定不下来,而且这是常态,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跟着表姐在派出所帮忙,所里有三个人,正儿八经干事的,只有表姐和一个中年男的,男的好像孩子病了,请假了一个月,表姐忙着去四邻八乡处理案子。我就在所里值个班,填个表,记个日志啥的。所谓的案子,无非是些邻里纠纷,那时物质极度困乏,还没有兴起麻将、手机这些,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她收了你家的鸡下的蛋,你家的猪又拱倒了我家的墙,或是他犁地时犁到了我的地里,大一些的案子就是盖房子盖过了界畔……我坐在所里,每天接待两三个人,把他们说的记录下来,给回来的表姐一说。表姐就一梳理,然后忙着去各村处理这些民事纠纷。空闲时间,我就翻着搜刮到的一些侦破小说来看。

直到那天,早上还烈日当空,刚过十一点,太阳就藏起来了。天气阴沉沉的,闷的人只想学着狗的样子,把舌头伸出来,长长地舒一口气。我不知什么事耽误了,将近一点多钟才进所里,表姐见我来了,她就准备喝杯水下乡,去处理昨天东村一位大嫂的事情。忽然所里一下子闯进两个小伙,跑得气喘吁吁,争着说他们村出事儿了,一个人被人毒死了。

我呼一下来了兴致,这么多天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如今,总算有一件像样的案子了。可一看表姐,她变了脸色,改变了以往的随和,严肃地问:“你们是哪个村,什么时间死了一个人。”

“大板村五组,刚才吃过早饭,一晌饭功夫,西头狗娃妈,就是我三娘死了。”那个年轻的小伙说,“我大(爸的方言)让我们先报个案。”“大板村五组”,我心中一震,这不就是我们乡最偏僻的那个小村吗,大板村就够远,五组更远,都住到山上去了。那里的小伙大多都是出门当上门女婿,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到那儿,有的人家弟兄几个全部出门入赘到大村,思想保守的就只能让儿子打光棍了。表姐一边让他们选一个人先对我细说案件,一边就给上边打电话汇报案子。

我认真翻开笔记本,让刚才那个年轻的小伙先说,还没有说两句,上边来了指示,让先去现场保护,他们再赶紧汇报,并说马上就派人来了,让一个人留守,等一下他们派的人员。表姐让我留守,我一听,不干了,硬要自己先去。“保护现场我会的,让所有人远离事发区域,即使猫狗也不能进去,同时,里边的人和物也不能出……”我吧嗒吧嗒说着,表姐一看,无奈地说:“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我随着来人出了门,有点犯难,怎么走,他们两个来时,骑了一辆已经掉漆的永久牌自行车。现在三个人,表姐倒是经常骑着一辆车子,可我不会骑,他们也只有一个人会骑,那个人就想返回去找表姐。我一看,急了,生怕自己去不了。在派出所这段时间,看了好几部侦破小说,我感觉自己就是福尔摩斯,好容易有这么一个大案,不尝试一下还行吗?我马上掏出自己仅有的八元钱,递给那个人说:“你去吃个便饭,随便吃点,然后自己想办法回来。”那个人愣了一下,当时拉人的的三轮车,也就一两元车费,他很快接过钱,让我们先走,说他走的不慢,很快就回去了。

我就坐上了那个小伙的自行车,朝东奔去。他骑得晃晃悠悠,可我不管。车子一走,我就让他给我说说怎么回事。他说,我三大今天烧头年纸,昨晚都在家烧了,人好好的。今天本来是中午去地里烧纸,可刚刚吃过早饭,我堂哥狗娃就跑来喊我大,也是他大伯,说是他妈忽然肚子疼。我大连忙过去一看,只见我三娘弯腰躺在地上,疼得脸上挂满汗珠。就招呼人赶快借辆架子车,拉到大板村老王那儿,到了老王那儿一看,三娘已经口吐白沫,不行了。老王说是中毒了,要赶快去大医院。我大让往大医院拉,我堂哥哼哼唧唧,堂姐却摆手说不用,自己反而转身回去,说是家里还没有拾掇好。我大没有办法,老王忙了,“嗨”一声,就去弄肥皂水,准备用土法子给三娘洗胃,还没有顾上洗,三娘就走了,我大就让我先来报案。

啊,我有点吃惊,这家的娃都是啥人,再穷还不给妈治了。是的,那个年代,周围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县医院,小病自己拔点草药,熬着喝了,或是刺破额头,放点血。实在不行,就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开几天的药,吃了就不管了,没有人还金贵的去打吊针。可是,这明显疼得满地打滚,还能不看呀,我就不由得发问:“你堂哥堂姐怎么不给他妈看呀?”

“唉——”年轻人长叹一声,“我堂哥光杆一个,以前说个媳妇没成,脑子好像受了点刺激。”

“听说堂姐开始挺灵醒,还到外边打工了,也是跟上婚事受了点刺激,怨恨她大她妈,人就木木的,不太说话了。”

我无语了,心里一如这闷沉的天气,不知说什么好。“停,停,又要死一个。”坐在车后座的我忽然听到前边的喊声。

“嘎”小伙子双脚跐地,让车子停下,“啊?”

“你堂哥不行了,快死了,与他妈症状一样,老王说也是中毒。刚才拉去大医院了,你大让赶快给人家公安说清楚。”

“去,你赶快去镇上所里报。”我对那个人说,又对小伙说,“走,咱们赶快走,保护现场,看下午有雷雨。”

小伙子一弯腰,加快了速度。我心里七上八下,再也不问了,只盼着赶快到达现场。黄庄、白波、小堡,一个个自然村飞速退后,到了,马上到了,一会儿功夫就死了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中毒,谁下的毒,一个家里只有三个人,死了两个,那一个怎么回事?我快速转动大脑,想要像福尔摩斯一样,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小伙子显然也有些吃惊,脚下蹬的飞快。

车子停下了,我马上跳下来往前跑去,这个村子在坡上边,人住的散一些。小伙子撅着屁股推着车子跟着我跑,“我三娘家就在村西头。”我“嗯”一声,也弓起身子加快速度,一上坡,放眼看去,村西头围了一圈人。我忙跑过去,扒开人群,只见中间地上躺着一个人,虽然躺着,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疼痛的折磨,旁边两三个年龄大的男性,铁青着脸说着什么,靠近房屋一个女的呆呆地看着,在远处,还有好几只鸡也躺在地上。

我指指鸡,问:“这,这鸡?”“也死了。”人群里有人说。我一愣,赶忙让人后退,“队长呢,快,让大家先离远一点,县局马上就来人了。”刚才里边的三个人走出一个中年人,和我一起,伸开两手,吆喝着大家后退,村民们慢慢往后走。

“还有中间你几个,也往后走。”我指着那个女的和中间剩的。所有人都往后挪了一大截,我才细细打量。这是一户怎样的人家,只有三间面南的土坯房,有两个门,一边大点,一边小点,大的可能是两间的。没有院墙,也没有大门,两个房子,门一开,就是村子了。房子旁边有个棚子,里边有泥的锅台,算是厨房吧,还有一些柴火。东边有棵钻天杨,倒是长得笔直,旁边垒着一堆柴禾。我不由地看看那个女的,只见她三十多岁的年纪,瘦瘦的,一头短发有点乱。脸上木木的,有那么一点悲伤,一身衣服还算干净,但脚上的布鞋却星星点点,看来她也是常常下地劳作的。

这时,刚才中间的那个老者走过来,他倒是显得非常悲痛,也掩饰不了气愤。“公安同志,一定要查,看看他们是吃了啥,谁给买的啥,让人和鸡全死了,这个家现在空了,我是他们家大伯。”

我发觉老者说完话,瞅了一下自己的侄女,那个女的。忙说:“会的,会的,马上就来人了,不是说,儿子也中毒了,人呢?”

“拉去大医院了,估计人也不行了。”

话刚说完,雷声和警报声同时响起。很快地,风也凑热闹了,裹挟着闪电划空而过。围观的人群起了骚动,“大伙散了吧,看淋湿了,有事我会叫大家。”队长喊。人群迅速解散,留下了五六个壮年人。公安局的同志来了,他们像在与雷雨赛跑,马上把死者抬进房子,几个人又是取土,又是提鸡,雨点已经溅起尘土,风儿也带着轰隆隆的雷声离去,雨噼里啪啦就下来了,酝酿了半天的雨来势汹汹。“快,采样的人留下,带上几个与案情相关的人物先离开此地,看雷雨过大,造成泥石流,一时半会走不了,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局里的同志安排到。

于是,我们离开了。那个女的、大伯、医生老王等六七个人都被带上一起走了。本来,他们直接带去公安局,可是,大雨不停,土路泥泞不堪,只好在我们所里开审,我被安排做记录,有机会再次接近案子。

先是询问死者女儿,她被带进来,脸阴阴的,神情木木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问起来,要么摇头,要么点头,最多嘴里往出嘣一两个字。结果只知道,饭是她做的,鸡是她喂的,至于母亲怎么中毒,怎么死的,她一脸茫然。

大伯被叫进来,他显得很激动,在大家的劝解下,他冷静许多。所说事情,基本和报案的小伙子说的一样。补充了侄儿狗娃,是在准备让他拉自己母亲回家时,才发现他已经昏倒在老王家的茅房里,嘴角泛着白沫,脸色憋得青紫,很明显也是和母亲一样。当办案人员问觉得谁有可能下毒,“女子,肯定是我那个侄女,她恨她大她妈,恨全家人。”“唉,”他长叹一声,又说,“你们看,现在她傻不拉几的,也是那个家害了她。她原先很爱说的,十八九岁,还跟上镇上一个同学,去南方打工了,也能挣钱,比在家里强多了。可是她哥,就是我那个侄儿,憨厚老实,加上这鬼地方,说不下媳妇。老两口就动了心思,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来个换亲。三番五次叫女子回来,她不愿意回来,她妈没有办法,就装病,让他大不停发电报。结果,把女子骗回来,关在家里,过了半个月,匆匆嫁人,就是狗娃媳妇的大哥,比女子大十一二岁,暴躁不堪,动不动还就大打出手,本来女子就不愿意,打了两次,她准备跑,结果被捉住,更是打得皮开肉绽。最气人的是,狗娃媳妇结婚后一年,竟然在一次进山挖药后不见了,人家娘家说跌下悬崖了,让不断寻找,村里有人猜测说,可能跑了。我看就是跑了,她看不上我狗娃。唉,我这侄女,心里一直有怨气,可心竟然这么狠,一下子把娘家全灭了。”

干警问:“她如何做到的?”

大伯胸有成竹,说:“这个简单,她大烧周年纸,她做女儿的来要带祭肉,这是规矩,她多割了一点肉,做饭时放点药不就好了?”

“有证据吗?”

“鸡呀,老王让去大医院,她摆手不让去。我们还在犹豫,她竟然说刚才走得匆忙,没有喂鸡,回去洗锅喂鸡去了。等我们再进门,成十只鸡也全死了。”

再问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新的说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也觉得这个大伯分析的没错,肯定是这个女儿做的。

轮到医生老王了,一个看上去怎么和医生都不搭边的低胖子进来了。他唯唯诺诺,吓得光说自己是没有行医证,可乡亲们老找他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就照着家里一本祖传的药书,开两味药。今天这事,不怪他,他一粒药还没开呢。干警对视一下,就问今天这人为什么死了。胖子这下来了精神,底气很足地回答,中毒了,每个人都能看来,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面色乌青。问到底,也是这么多内容。

接下来,两个邻居,都异口同声认为是他家女子下毒了。还有一个人没有问,忽然有人招手,说案情有变。原来那个哥哥一番折腾,竟然在我们走后不久就醒了,他好像说是吃了什么盐中毒了。因为天雨太大,医院半天联系不上公安。取证的那组在家里一筹莫展,锅里碗里干干净净,饭菜一点不剩,连刷锅水都喂鸡了。我们这边矛头直指女儿,医院那边却有了新情况。我们暂时停了下来,局里的同志商量对策去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这女的估计没有下毒,可为啥全家只有她好好的,连亲戚邻里都认为是她干的。雨终于停了,这边的干警们全部踩着泥路,深一脚浅一脚去村里寻找什么盐了。

又留我一个人了,看着他们留下的警车,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儿,母亲去了,没有眼泪。别人让拉母亲去大医院,她还不让。关键是她长着什么胃,哥哥、母亲,就连鸡都中毒了,她怎么化解毒性的?

大雨的冲刷,让院子干干净净,墙边的花花草草,分外明朗鲜艳,红红绿绿的。而我却如跌进一个谜坑,懵懵懂懂。看过的侦探小说,让我的思考停不下来。

一直到第二天,在山下一个树坑边,才找到了那个哥哥所说的什么盐。一个棕色的瓶子,标签上书:亚硝酸盐。亚硝酸盐是啥呀,剧毒啊。我们今天从百度上一搜,亚硝酸盐:一类无机化合物的总称。主要指亚硝酸钠,亚硝酸钠为白色至淡黄色粉末或颗粒状,味微咸,易溶于水。硝酸盐和亚硝酸盐广泛存在于人类环境中,是自然界中最普遍的含氮化合物。人体内硝酸盐在微生物的作用下可还原为亚硝酸盐,N-亚硝基化合物的前体物质。外观及滋味都与食盐相似,并在工业、建筑业中广为使用,肉类制品中也允许作为发色剂限量使用。由亚硝酸盐引起食物中毒的机率较高。食入0.3~0.5克的亚硝酸盐即可引起中毒,3克导致死亡。2017年10月27日,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公布的致癌物清单初步整理参考,在导致内源性亚硝化条件下摄入的硝酸盐或亚硝酸盐在2A类致癌物清单中。是呀,食入0.3~0.5克的亚硝酸盐即可引起中毒,3克导致死亡 。

原来,这位哥哥在临县一个煤矿下井,也是回家给父亲烧纸,卖东西时在一个大的垃圾堆旁边看到这个棕色的瓶子,拿起一看,大半瓶颗粒,再一看,什么盐。他就认识这个盐字,觉得这么多盐扔了可惜得很,就拿回家了。那天早晨,妹妹煮肉、拌菜时就放了里边的盐,结果就发生了中毒事件。

我听了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对一个上了三四年学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生活中又那么贫穷,捡回这大半瓶盐,这又是合乎情理的。我的福尔摩斯梦没有做成,我还是不甘心。

过后,我又追着表姐问:“那女儿呢,母亲和哥哥都中毒了,她呢?”

“农村规矩多,你不是不懂,女儿就没有上桌吃饭。结婚十来年,她就是一个人在灶前吃饭,给别人盛饭方便。回到娘家,她也没有一起吃,就是把昨天的剩饭胡乱扒了两口。”

“啊!怪不得,这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还救了她。”我还是追问,“那鸡呢?”

“剩的饭渣。”表姐说,“你该知道大家都很节省吧,锅里沾的玉米粥,菜碟子的菜水,肉上撇的浮沫全进了鸡的肚子。”

我惊鄂地张大嘴巴,却心里明白,就是这么回事。可我还是嘴硬说:“不对,还有,她为啥不让把她妈送去医院?”

“习惯吗,村里有几个人进过大医院,她舍不得花钱。”

我哑口无言,这就是事实,每一个那个年代在农村生活的人都知道,这就是贫穷导致的真相。这个女的想必在夫家不仅地位低下,而且过得日子也非常拮据。她已被生活磨折的麻木不堪了,拿起盐,根本看也不看,就直接倒进去了。结果,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手。

此后,我进了学校。几十年来,课堂上我对学生举过无数个例子,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提起过这个案子。当然,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讲过。我自己把它埋葬了,彻底地葬到心的最深处。这不是黑暗,可我就是不敢让它见到阳光。没有想到,三十多年了,这个案件的经历者、知情者,大都隐如尘烟。而我,会由这条诈骗信息再次忆起这个让人无语的案件,心竟然还在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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