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组诗）

竹

院前的那笼竹

我不在的某一年

一部分开花结果

之后

走向死亡

一部分生根发芽

出笋

不断新生

我不知道生命的尽头

到底是死亡

还是新生

篾匠

父亲做篾匠手艺

没跟过师傅

就是个舀舀艺

不逗人喜

编的几十个背篼儿

编到只剩封口的

三分之二的

一半的

三分之一的

只起了个头的

……

从小到大

一排排放起

长成我的身影

代价

父亲说

剩下的那截竹

没多大用处

就劈成牙签吧

饭后

一边用牙签

剔除齿间的残留物

一边说些废话

生活也就过好了

我不会协调好关系

一边剔牙

一边说话

满口的血

成了我说废话的代价

竹笋

父亲老了

不愿拖累儿女

守在老家

那几笼竹子成了他的牵挂

每天过路的人

都要往竹林里瞧几眼

三月是出笋的季节

有没有新生的笋子

父亲站在院前

每天都要瞧瞧

那些刚钻出来的竹笋

一二三四地点数

某一天

父亲在电话里说

最大的那两根竹笋不见了

长大划成篾织一个背篼

可以背几年

我看着餐桌上的竹笋炒肉

薄薄的片

细细的丝

一瞬间

把我的胃织成背篼

竹篾

减肥要像竹子一样

有韧性，最佳效果，就是

自己变成丝，变成A4腰

编织成背篼，罗筐，提篮，笆笼……

箩箕，簸箕，撮箕，箢篼……

晒席，凉席……

围裙……

洗碗帕……

拿在手里，看着大叠盘子

没有竹的韧性

是减肥失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