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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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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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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伯高千里送鹅毛

         

 

             滔滔江水竞逐东,万里园田绿映红;
        一夜红颜全尽落,桃花何苦怨春风。

这首《桃花》诗是说江水总是向东流,随着时间的推移,季节在变化,岁月在更迭,万物都有播种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凋谢的过程,这就是规律。不能适应环境、不能顺应季节、不合乎规律就会被淘汰,不必怨天尤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话说隋唐年间漠北地区的颉利可汗继位后,仗其兵强马壮,统帅铁勒诸部接连对唐朝用兵。由于征发无度,课敛繁重,加上灾荒,令铁勒诸部苦不堪言。为摆脱颉利可汗的压迫,薛延陀部联合回纥、仆骨、拔野古等部落反叛,与大唐一起活捉了颉利可汗,东突厥灭亡。

哪知上台薛延陀部首领夷男可汗,不吸取教训而走颉利可汗的老路,继续侵扰大唐,欺压铁勒诸部,使其内部矛盾逐渐尖锐;回纥部联合铁勒其他各部,配合唐军剿灭了薛延陀汗国,西突厥灭亡。正是:

万事得和赖以生,互通惠利乐相融。

穷兵黩武来攫取,好战怎能有善终。

公元646年(唐贞观二十年),建立回纥汗国首领吐迷度可汗一日接报,有人自荐并献上《乌鹊寻春梦》诗一首,曰:

乌鹊南飞觅适枝,蹊成桃李倚春时。

程门立雪寻一梦,绕树三匝尚待依。

“好诗好诗”,吐迷度可汗如饥似渴迫不及待接待了他。但见:其人年约三十出头,身高七尺有余,生得白皙端庄,身材结实,虽不算彪形大汉,却是玉树临风;也不象墨客文人,但存雍容闲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诸子百家,无所不晓。

此人名叫缅伯高,一经交谈果然气宇轩昂,谈吐不凡。何曾料想我们回纥还有如此满腹经纶的儒生,曰:“读书人就是要为君所用,为国所谋,既然要尚待依,我们回纥何去何为,如何是好?烦乞赐教!”缅伯高见可汗实有诚意,则为可汗建议,“我们回纥是游牧小国,身处西域北方寒地,历经战乱已是人困马乏,民不聊生;而唐朝是大国,人口不知是我们的多少倍,且土地肥沃,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我们应一改前东西两突厥部落做法,放弃战争主动向大唐示好,臣服纳贡、设置州府、开关贸易、互通有无、采取和亲长久维持和平现状,不然则会效法颉利可汗和夷男可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汗点头称是,真是意气相投、情志相宜,顿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可汗好好奖赏他一番,又准备了一些礼物,令他草拟书信择日出使大唐。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敖包策”。

    不日,受命出使大唐的缅伯高前往驿站,把吐迷度可汗书信转交大唐驿使,驿站通过八百里加急迅速转到太宗皇帝手里。书信曰:“延陀不事大国,以自取亡,其下骇鸟散,不知所之。今各有分地,吾等愿归命天子,每岁纳贡,请置唐官。”太宗皇帝感动万分,受其所请,决定不远千里、不辞辛劳,亲出长安赴至灵武迎接回纥使者,热情接待了缅伯高一行。缅伯高献上精选朝敬礼物,拿出地图,请大唐皇帝定夺。太宗先征询缅伯高意见,又与房玄龄谋划,杜如晦断定,最后大唐皇帝珠笔圈点正式在回纥各部设置了六府七州,还拟定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辟了一条大驿道,名曰“参天至尊道”,沿途相各二三十里分设驿站,供应来往使臣和官员。

能平息一方边患还受其称臣纳贡,对太宗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曾经的汉武大帝刘彻力图武力,平定边关,解决边患,用两代先帝70年积攒下来的富庶资金,在位54年打了44年的仗,由廪庾皆满、府库余财变成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始终没能解决边患问题,相反成为第一个颁布罪己诏的皇帝。其实解决边患问题莫过于采取和亲。何以见得,有诗为证。《咏昭君》曰:

胡匈数世犯中原,无论战和总未安;

不是昭君出塞去,和平岂有六十年。

因与缅伯高商榷甚欢、也因长期战乱引得民不聊生,太宗回馈了很多物品,商定以后每岁回纥各部以貂皮、良马等物品充当贡赋。至此边关稳定,正式开始互通贸易。

公元647年(贞观二十一年),大唐完成了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建立的一条“参天可汗道”,设置了州府及六十八驿,各驿站有快马和酒肉,以供过使,边关贸易市场也日益活跃。回纥等部族拥戴唐太宗为“天可汗”,也称‘皇帝天可汗’,成为西域各族的共主和最高首领。

    回纥国吐迷度可汗为进一步增进与大唐的关系,再次派出使者缅伯高带着一批貂皮、和田白玉子料、良马等贡品,去拜见大唐皇帝。在这批贡物中,最珍贵还要数一只罕见的活物珍禽“白天鹅。”

缅伯高时刻担心白天鹅安危,一路上与白天鹅同辇相伴,亲自喂水喂食,不敢怠慢。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君命在身,不敢迟留,力争时间,拼命赶路。但见: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去岁黄沙弥漫,今时茅屋升烟。习习和风,潜行人之肺腑;蒙蒙春雨,润农夫之心田。溪边常有垂钓客,地头怎无荷锄翁。

一行人弹起都他尔、打起手鼓、吹起苏乃依、摇起萨巴依,纵情高歌,欢声笑语。正是:摇响灵魂之音,抒展胸中之情。

好容易遨了两月有余,这天来到沔阳河边,缅伯高下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见白天鹅伸长脖子,张着嘴巴,吃力地喘息着,缅伯高于心不忍,也想让它放松放松,喝个痛快。便打开笼子,小心翼翼把白天鹅抱到水边一手紧握双翅,一手则给它洗洗羽毛,要把它的羽毛洗得洁白洁白,好进敬献给大唐皇帝。由于天鹅较大,喝足了水、铆足劲,合颈一扇翅膀一下挣脱飞出,缅伯高向前一扑,却没能抓住白天鹅,只抓住了一根羽毛,眼睁睁看着它“扑喇扑喇”飞上天,越飞越远,无影无踪…  一时间,缅伯高捧着那根雪白的羽毛,呆呆地仰望天空,痴痴的长立水中,很久很久没缓过神来。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想着一个问题:“如何是好?思前想后,他拿出一块洁白的绸子,在上题了一首诗,曰:

将鹅贡唐朝,山高路远遥。

沔阳河失去,回纥情难抛。

上复唐天子,可饶缅伯高。

礼轻人意重,千里送鹅毛!

缅伯高小心翼翼地用绸子把鹅毛包好,决定继续东行,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很快到了长安。

大唐皇帝闻禀回纥使者已到,甚是激动,速宣觐见。缅伯高上殿鞠躬作揖曰:“回纥使者缅伯高拜见大唐皇帝,向大唐皇帝交纳今年贡赋,递交清单,献上白绸裹包着鹅毛”,随行抬上贡品。缅伯高不言舟车劳顿,只叙悲恨失宝,言讫又拜久鞠不起。唐太宗看了那首诗和鹅毛,又听了缅伯高的诉说,连忙离位下殿扶起缅伯高,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难能可贵!难能可贵!”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觉得缅伯高忠诚老实,不辱使命。有诗为证:

山高路远面呈君,失去天鹅事有因。

不在天鹅是否有,只求识者有诚心。

太宗认为缅伯高不仅能力非凡而且忠诚,设宴款待有意把他留下效用。伯高则说我曾写过一首《申包胥与伍子胥》诗,曰:

伍子辅吴欲楚亡,申包七日恸号丧。

家仇岂必成国恨,两胥功名谁应扬!

 “申包胥行为是可取的,因为他是用真情感动秦国来救自己的国家;而伍子胥因为报私仇引吴国来打自己的母国楚国,最终没落得个好下场。只要为两国和好,无外乎在哪里效命,吾在回纥更有利于拉近两国关系。”太宗听后更加敬佩,重重地赏赐了他。伯高千恩万谢,自不必言。

从此以后,大唐“以玺书赐西域、北荒之君长,诸蕃渠帅死亡者,必诏册立其后嗣焉”,形成了少数民族政权首领例由唐廷册封的制度。唐太宗还实行了与少数民族政权和亲的政策,以婚姻亲情的方式协调强化与周边各民族的关系。开明友善的民族关系政策和制度在唐代的长期实施,大大减少了汉族和少数民族间的隔阂,增强了各民族间的广泛互补和血肉融合,实现了多民族共同发展进步的宏大局面。正是在唐代,中华民族新的代称“唐人”形成,奠定了现代中华民族的基础。也成就了大唐二十三年的“贞观之治”,为后来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正如《西江月》所云:

长久纷争离乱,民生凋敝难堪。悲歌置若犯中原,依旧滋生边患。

入彀群英问取,虚怀纳谏唯贤。君臣努力三十年,盛世大唐贞观。

至此,回纥与大唐政府间真正确立了直至8世纪末、 长达150年的和平友好关系,这种特殊关系后又表现为回纥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抵御吐蕃对西域的进攻,双方通过和亲长久稳定。“安史之乱”时期回纥公主嫁给唐朝宗室,唐朝有6位公主嫁给回纥可汗作可敦(可汗的妻子),回纥可汗起身接受册命,说自己是唐朝皇帝的半个儿子,可汗与唐朝公主接受回纥人的朝拜,自此臣下朝谒,并拜可敦。这都是后话。

人们便用“千里送鹅毛”谚语,来说明礼物虽然微薄,但情意深厚,成为了我国民间礼尚往来,交流感情的谦词与写照,缅伯高也因此千古名扬,万世流芳!鉴于缅伯高两度出使大唐都获得了非常圆满的效果,吐迷度可汗又重重奖赏了他,后回纥国几经易主,缅伯高一直深受重用,一生致力于维持与大唐的关系发展,70有余高龄得以善终。

北宋黄庭坚有:千里鹅毛意不轻,瘴衣腥腻北归客。”的诗句;欧阳修诗曰:

鹅毛赠千里,所重以其人。

鸭脚虽百个,得之诚可珍。

问予得之谁,诗老远且贫。

霜野摘林实,京师寄时新。

封包虽甚微,采掇皆躬亲。

物贱以人贵,人贤弃而沦。

开缄重嗟惜,诗以报殷勤。

明代徐渭所著的《路史》,则详细记载了这个故事,认为西南回纥国(今云南境内)是大唐的藩国,使者缅伯高来到沔阳湖(今仙桃市的排湖)而失宝。清光绪《沔阳州志》同样也是如此记载。

如今,陕西勉县(过去叫沔阳)和湖北仙桃(过去也叫沔阳)对这个故事的发生地存在争议。其实故事的发生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故事在南方特别是在湖北仙桃,曾经的湖北老沔阳已经根深蒂固,广为流传。而今沔城莲花池旁的洗鹅处已修建成了洗鹅台,成为仙桃闻名遐尔旅游景点,影响一代以一代人干事要心诚,出了问题要敢于面对、勇于承担,切实履行职责,完成使命。后人有诗赞云:

去年我何有,鸭脚赠远人。

人将比鹅毛,贵多不贵珍。

虽少未为贵,亦以知我贫。

至交不变旧,佳果幸及新。

穷坑我易满,分饷犹奉亲。

计料失广大,琐屑且沉沦。

何用报珠玉,千里来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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