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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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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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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考

高考结束了,中考又快来了。中考考不好,可能高考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家长和学生同样高度重视中考,用流行的话说,就是内卷得很。

我的中考在30年前,当时没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不容易。或许就像有一句话说的: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长征路。

我就读的初中是湖南的一所乡村中学。那时候的行政架构是县下面有区,区下面有乡,乡下面有村。那时候基本每一个村都有一所小学,但一个乡只有一所初中,最多就是全区还另有一所县级中学。但我们这些离区政府比较远的乡的孩子都不愿意去这所县级中学读书,因为离得远要寄宿,放假时来回学校坐车要车费不说,而且那时班车每天就一趟,挤不上坐不到就要步行,六七十里山路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是很大的考验,何况有时候还要挑着米菜和衣被。虽然那时候是成绩相对好一些的孩子才能去这所县级中学,但对于被这所中学录取的孩子,内心总觉得是个噩梦。我的堂哥就是因为坚持不下去,初二就从这所学校辍学了。

不能去或不愿去那所县级中学,所有各个村小学毕业的学生就都要进唯一的乡中学。那时一个乡有七八个村,加起来有300多个小学毕业生,而那所乡中学一届只有2个班,只能接纳100来个学生。也就是有约三分之二的孩子连初中都上不了。要放在如今,家长要焦起火,学生要卷上天。但那时好像也很自然地解决了。

那时候小升初也是要考试的,成绩不好的考不上就不上初中了;那时候普遍农村家庭条件不太好,交不起初中的学费就不上初中了;那时候对教育还没那么重视,不爱读书的孩子就自动不上初中了。所以从小学到初中,我们一个乡,就有约三分之二与我同龄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学校,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从来都没上过小学,或者小学阶段就辍学的孩子。而且初中三年,辍学的孩子同样不少,到参加中考,也就是四十来个学生。我们能参加中考,在我们那个乡,也可以算得上是十里挑一。

那时的中考,除了考普高和职高,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是考中专。中专读三年,不要学费,还可以分配工作拿工资,对于家境贫寒的农村家庭,那是很大的诱惑、很优的选择。我初一初二成绩不算好,到了初三懂事了一些,成绩还不错,父母当然希望我能考中专,这样既可以解决我的出路,也可以为后面读书的弟弟省出些学费。考中专先要拿到考中专的名额,学校会组织一次考试,再分配仅有的几个考中专的名额。我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但没分给我名额,另外一个成绩不是很好,却是班主任亲戚的同学分到了名额。其中的原因,我当时猜到了一些,也很气愤,但至今我也无法很好证实这种猜测,更没法讨回公道。当然,这也是成长路上的考验,而且从后来社会的发展来看,没上中专也不算坏事。

没拿到考中专的名额,最生气的是我的父亲,因为要送两个儿子读书经济压力很大。所以他骂了我一顿,还明确告诉我,如果考不上县一中或二中,我就别想再读书了。幸好母亲给我宽心,要我放松去考,只要能考上普高就送我读。

其实在我的心中,没拿到考中专名额,我给自己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就是考县一中。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高中,也是湖南省重点高中。在我们当地有一个说法,考上县一中就相当于半条腿迈进了大学。那时离中考也快了,我只有更加刻苦地学习,晚上也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我还做了一件傻事,就是在填报志愿时,我在纸条上写下一中的校名,然后一口咽进肚子,再郑重地在第一、二志愿栏都填上了一中。

或许是我的努力起了作用,或许是我的决绝增添了信心,也或许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和祖先护佑,中考那几天我发挥得相当好,很轻松就考完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插曲,我们的中考是集中到那所区里的县级中学考的。考试间隙,那所学校有两个成绩差、个子大,还有点流氓习气的学生故意欺负我们这些外校的学生。他们堵住教室的门,要我们从他们的腋下钻过去。当时很气愤,不过幸好还是忍住了,要不然冲突起来,我肯定挨揍,而且中考也肯定受影响。现在回想起来,这又是成长路上的考验,颇有点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感觉。可惜我成就不大,要不然一定要回去找到这两个学生,学韩信一样感谢他们一番。当然,这可以算作梦话、呓语、笑谈。

中考成绩出来后,我考得很好,如愿被县一中录取。除了几个上中专的同学,我是班上唯一一个被县一中录取的,也可以说是我们乡三百多个与我同龄孩子中唯一一个。当然,不是我有多优秀,而是我足够幸运。我唯有感恩、珍惜,并继续努力。

我的中考结束了,但对父母的考验开始了。我上高中的学杂费、生活费是他们沉重的压力,他们只能东家西家,五块十块地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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