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年龄

雪天，无聊，泡一壶红茶，坐在窗前，品茶，赏雪。随手翻开身边的《论语》，打开，当我读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顿时，心中涌起莫名的伤感，眼眶瞬间润湿了！思绪立马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九九九年的五月。

那天，是一个烈日炎炎的日子！我和同事到教育局办理学生中考报名事宜后刚回到学校，正躺在床上午休，电话响了，是弟媳打来的，电话的那端传来她急促的声音，父亲病了，昏迷不醒，让我快速找个车，送父亲去医院！我瞬时懵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待我缓过神来，到街上去找车，那时，真的落后啊，小镇上哪有什么车啊，只找到了一辆小飞虎，我跳上车，让司机快点，我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走到半路，碰见家人已经拉着父亲往沟外走。我见到父亲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我们把他送到卫生院抢救，医生说，他患得是脑溢血，不敢再动弹了，不能往大医院送了！就地抢救！虽然我不相信乡镇医院的医术能力，但也没有办法。几个小时后，父亲就离开了我们！我们最后竟然连句话都没能说，他的四个子女，他竟然一个都没看到！他患病时，我们竟然都不在他的身边！他的猝然去世，让我兄妹四人瞬间感到天塌了一般！那年，父亲才五十四岁，而我刚好三十岁！

父亲的去世留给我太多的遗憾！每每想起来，我都会有太多的自责！虽然那时物质生活的确贫乏，我们的生活时常紧巴巴，但我却也的确没有尽到长子应尽的职责，把自己的工作看得太重了，那年，我教初三毕业班，为了自己的学生，我整天呆在教室里，和学生拼搏在一起！竟然有一个月都没回家看望看望已经生病的父亲！现在，父亲的突然去世，断绝了我对他尽孝的权利，突然之间，割裂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阴阳两隔，似乎我们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联系！可又怎能割断这父子之间的血缘亲情呢！在父亲去世后的无数个夜里，我都梦见了和父亲见面，也多次梦到父亲丢失了，我苦苦寻找不到父亲而哭醒了多次！这时，也正是在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对于我来说，最在乎我的人，已经彻底离开我了！他永远无法回来了！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也明白了，所有工作忙的借口都无法原谅你淡薄亲情的罪恶！这个世界，你的存在，你的价值只是对于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有用，对于别人来说都一文不值！你所看重的工作，你所看重的岗位，都有人可以替代你！你远没有你认为的重要！但对于你的亲人来说，你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的！你是他们的整个世界，虽然，他们并不是你的整个世界！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23年了！母亲今年也74岁了，每当看到母亲那花白的头发，蹒跚的步履，我的心中总有莫名的担忧！如今的我们兄妹，不能说人人事业有成，但也都过得去！母亲也子孙满堂了，但她的身体却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每逢春暖花开的日子，多想开车带她出去走走，但她都推辞了。母亲患了青光眼，几年前做了手术，现在左眼几乎看不到光了，常年的膝盖疼使她行走困难，不说出去旅游了，就是在家里出出进进都很困难！以前没有条件，都在为生活奔波劳碌；现在，有条件带她出去走走了，她却没条件出去了！人生就是这般的无奈！

时至今日，我已年过半百，女儿早已参加了工作，儿子也上了大学，但每当想到父亲，我唯有愧疚！我竟然未能记住父亲的生日！这是我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前几年，每当我生日的时候，总会喊上三五知己好友聚会庆贺一番，但近几年，每逢生日，我更在意与家人呆在一起。每逢母亲的生日，我们都张罗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我们知道：我们能够陪伴母亲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这也正是今天我读到孔子这句话触动心弦的原因！

人们总认为时间很长，和父母相处的机会还多！事实上，一切真的不在你的预料之中！生命的主动权永远不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永远不知道幸运和不幸哪一个会先期而至。你能够做到的，就是在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多回家看看他们，尽可能多陪他们一会儿！哪怕你不想听他们的唠叨。无论她做的饭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吃了，她们就会感到高兴。你要记得她们的生日，尽可能给她们风风光光的过个生日，不要因为他们怕花钱而因陋就简！春光明媚的时候，要带他们出去走走，感受一下浓浓的亲情！哪怕父母身上有许多的缺点，也要做到孔子说的“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宽恕父母的不足，要知道，你的所有的不足没有人会包容你，唯有父母会包容你，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去苛求你的父母呢！空闲的时间，多做点你父母喜欢吃的饭，其实，老人的要求都极其简单！但是你要想到，你和他们相处的日子正在一天天的减少，正如孔子所说，想到他们的年龄，喜的是他们的高寿，惧的是他们正在走向永远别离你的路上！

“子欲养而亲不待”！往往成为我们事后自我安慰的借口，其实，人生无常是常识！侍奉父母，应在当下！记住父母的年龄，就会有忧惧意识，就明白该珍惜甚么！莫待亲已去，空挂怀！与其留遗憾于今后，不如尽孝心于今天！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2022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