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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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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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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盐煎肉

一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哥们儿。

这兄弟和我同寝室,上下铺的关系。在那单纯的年代里,这样的关系本就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更加上我俩都喜欢抽“红河”(当年一种口味特冲的香烟,劲特浓不说,最关键是价格还便宜,在那个只靠着老爹老妈寄过来的生活费过活的日子里,这烟无疑是我们这样工薪子弟最好的选择)。都喜欢看周星驰和成龙的电影。都喜欢篮球,喜欢乔丹。最有趣的是,我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小毛病——脚臭……

这些共同点,让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在那个为求学奋斗的日子里,我们的友谊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纯粹。我们一起肆无忌惮的挥洒青春,一起勤勤恳恳的埋头苦学。

喝最烈的酒,交最好的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好兄弟。平日里一起聚餐是少不了的。那个时候,隔三岔五我们就会到学校门口的餐饮一条街聚一聚。喝酒聊天,畅谈当世,展望未来。

有一道菜,是他每次都必点的。

盐煎肉。

味道很好的一道菜,入口焦脆,咸麻适中。可佐酒,可下饭。一口咬下去,浓浓的椒盐味让味蕾立马爽起来。

第一次吃这道菜的时候,我猛嘬了一口冰啤酒,连声夸这道菜点的不错,好吃,下酒。

他却看了看盘里肥瘦相间的肉块,略略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不对。还差那么一点点,食材没对。

我当时就是一愣,这盘菜的肉块很大,很厚。更重要的是,整盘都是肉,没有一点点的其它配菜。这样的食材还不对,到底怎样才对?

他笑了笑,说,这道菜在他们老家遂宁,做法虽然一样,但是整盘菜里全都是最好的里脊肉,没有一点点肥油在里面。吃起来那个味儿才爽。只要尝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当年他谈论盐煎肉时,脸上那种神采飞扬。

时间荏苒,岁月如梭。

大学的生涯,就如同浮光掠影,一晃而过。仿佛一转眼间,我们就到了离别的时刻。

那一刻,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眷恋。

那一天,我们喝的烂醉如泥。

我大着舌头,醉眼迷离。说,兄弟,咱们都留在成都吧。共同携手,一起打拼。一起创造未来!

在我们毕业的那个年代,成都,已经逐步有了国际化大都市的气息。很多新兴产业蓬勃发展。遍地都是就业机会,遍地都能挖得出金娃娃。

我已经考虑好,就留在成都,先打工,再创业,赢取美好未来!

这样的时刻,肯定希望身边有好朋友,好同学,好兄弟的支持!

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淡。却透露着坚决。他说,不,我要回去,回遂宁。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明白,他一定是已经下定决心。铁了心要回遂宁。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句。为什么?

他想了想,眼神开始凝重起来。过了良久,才告诉我,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用手指着桌面上的盐煎肉,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只有在遂宁,我才能吃到全用瘦里脊肉做的盐煎肉。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很特别。

特别有趣。

也特别不好反驳。

于是,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便各奔前程。我留在了成都,开始了自己的奋斗。而他,也果真回到了遂宁,并于第二年考上了公务员。如他所愿,在最基层的工作单位上,做着最踏实的事情……没准儿,每天都在吃遂宁独有的全瘦里脊盐煎肉。

毕竟,这是他的最爱。

一晃,我们都毕业快二十年了。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业,各自的生活。虽然偶尔也电话、微信联系,但始终没有再见面。我在成都,他在遂宁。用我们的话说,只要心知彼此安好,便已慰然。他日相见,还是兄弟。

都太忙了。

忙得连抽空见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心中遗憾,可是大家都很清楚。在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奋斗,才能让未来更加美好!

有缘再聚吧!

机会来了。

今年,国家提出“联动成渝”的方针。作为成渝两地中间重要的门户枢纽,遂宁迎来了重大发展机会。不少的企业单位,都在遂宁建设分公司,布局未来的大四川经济发展。

更有趣的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家公司,也准备到遂宁建设分公司。需要人过去负责前期工作。我,恰好就是这个负责人之一。

于是,今天,我总算踏上了遂宁的土地。

上动车之前,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很惊喜。正巧今天是周末,他休息。他说,他开车到动车站接我,晚上好好喝几杯。

虽然时光在我们脸上留下了沧桑,可是,心中的友谊却依旧和当年一样浓烈。

酒,肯定是要喝的。

想吃点啥?安排好酒店之后,他笑着问我。说,这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你的酒量有没有减退?

吃啥都可以。不过,我一定要尝尝你们遂宁这边的盐煎肉。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那么的神奇,那么的难以忘怀。至于酒嘛,那自然是不醉不归。

就这样,在半个多小时后,我总算第一次尝到了遂宁特有的盐煎肉。

果然,这里的盐煎肉全是最好的里脊肉,没有一点点肥油。看起来也是色泽金黄。卖相极好。

我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咦?

这不和成都的盐煎肉味道差不多?

除了全是瘦肉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有区别吗?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的笑容和二十年前差不多,只不过,多出了几分成熟、他笑了,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眯眯的说,对你而言,可能都差不多。可是,对我而言。这里面有着乡情。

我瞬间恍然。

没错,全中国的盐煎肉,做法和口味大概应该都差不多。

可是,对他而言。遂宁市的盐煎肉里,有着乡情。

乡,是故乡的乡。

这一刻,我才明白。让他放弃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回到老家工作的原因。不单是盐煎肉——这乡情,不单存在于盐煎肉里。更是牢牢的盘踞在他心底。

建设更美的家乡,这才是他回遂宁的原因。

我又夹起一块盐煎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良久,说,果然。这盐煎肉和全世界都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善莫大焉

202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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