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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缨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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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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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

我不晓得别人的外祖母是怎样的,从我记事起,我的外祖母就己年过六旬了。她身材瘦小,看上去总是病怏怏的,背也驼得厉害,近乎成了直角,拐杖是从不离手的。她很慈祥,待人就更不必说,尤其喜欢孩子。因此,我虽不是她养大的,却很喜欢住在她家。有时候母亲带我去外婆家小住几天之后,要带我回来,我总是以晕车为由,拖住母亲,设法多住两天。

外婆家虽然没有“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却早已成为我心中的“百草园”了。

大门前有三棵樱桃树,像哨兵一样屹立着,每年春节一过,没等春姑娘站稳脚步,它们就会急不可待地献上一簇簇的鲜花,那花白的纯净,香的醉人, 会引来许多蜜蜂在花丛中忙碌。到果实成熟时,那鲜红诱人的樱桃像一颗颗珍珠玛瑙挂满枝头,樱桃与枝叶交相辉映,红的鲜艳,绿的青翠,紫的晶莹。你会禁不住摘一颗放到嘴里,凉丝丝的,甜津津的,那香甜的味道是任何语言文字都形容不出的,只想吃一颗,再吃一颗。外婆总是不让我吃多,说吃多了会流鼻血,还说什么“桃养人,杏伤人,樱桃树下埋死人。”

走进大门,绕过影壁墙,便是一个宽敞的院落,虽无法与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相媲美,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正对着的是用石头砌成的三间大瓦房,这便是堂屋,正墙上挂着一幅《日出》山水画,画的下面是一个长约两米的条几,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瓶塑料花,虽然不是真正的鲜花,倒也给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机。条几的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有香炉烛台,每到农历的初一或十五,外婆都要上香祈祷。她从不为自己,总是为儿女和孙辈祈福。外婆目不识丁,甚至电视节目都看不懂,却很“精通”中国本土的神文化,这也许就是她的精神生活吧。西侧是小客厅,电视,沙发,茶几,小饭桌各类生活用品样样俱全。东边是外婆的卧房,里面放置着两张床和一个柜子,柜子已经有年头了,听说是外婆的祖母结婚时的嫁妆,后来外婆出嫁时,又给了她,虽然有些陈旧,但也遮不住那精雕细刻的花纹所散发出的悠久的年代美,我想也大可以当作古董送进博物馆了,只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院落的西侧有两间房是用水泥砌成的,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茅房。南面有三间平房,与大门的过道连在一起,曾经是卧房,后来变成了放杂物的仓库了。院中间也立着一棵樱桃树,比门前的魁梧些。靠近院落的东墙长着两棵参天的枣树。到了秋天,在椭圆形的树叶之间会结出许多淡绿微黄的小枣,再过些时候,等这些枣子都变成了一颗颗的“红宝石”,就又到了我大饱口福的时候了。院中土壤肥沃的地方种满了品种各异的蔬菜,其余地方则零零散散的种了些兰花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在这里,大人们总有做不完的事,也无暇顾及我。无聊时我便会赏一会花或打扫庭院里被风吹落的枯叶,还有一件事是我乐此不疲的,那就是喂羊,外公知道我喜欢小动物,每当老羊产下小崽时总会为我留下一只不卖掉,我便会把好吃的食物分享给它,牵着它在充满浓郁乡村气息的微风中奔跑。说到喂羊,想到了一件小时候做过的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有一次,母亲见我拿着饼干喂小羊,就告诉我羊以青草为食物。我便在院中寻觅,用敏锐的目光扫射着院中每一个角落,终于在堂屋墙脚下发现了目标,那草又鲜又嫩,我高兴极了,一股脑连根带泥全薅了来,兴高采烈地拿到小羊面前,可它只是闻了闻,瞅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我顿时怔住了,难道是母亲骗我不成?还是这种草的味道不佳?便拾起一掇,凑到鼻前,瞬时一股浓浓的韭菜香气充斥着我的鼻腔。原来是我把韭菜当成了嫩草啊,想想当初也真是无知的可爱了!

如今,外公外婆都已相继去世。当我再次回到老家,门前的三棵樱桃树早已枯死,院中的那棵也还在苟延残喘着,院内到处荒草丛生。原来明亮温馨的堂屋,也变得阴冷黑暗,屋中的一切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埃,连那幅山水画上的太阳也被尘土遮挡的透不出一丝的光了。老家的一切陈设依旧,却是人去楼空,没有了活力。我只觉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听不到外公外婆关心我的话语,看不到外公外婆关爱我的目光,更没了伴我玩耍的小羊。这幼年时的老家,这记忆中的老家,早已埋藏在这满院的杂草丛里再也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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