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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宇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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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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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

瘸子

瘸子杵着拐杖,敲打湖面上的木鱼,“扑哧”木鱼沉下去又浮了上来,溅起了串儿水花,水滴“突突”跑进涟漪里,跟着河水一通流过去。岩石上的青苔爬满了一层又一层,青蛙僵直了肌腱,滋不溜秋滑进了沙囊里。木鱼洗清,露出隐约的缺口,瘸子提起一角衣袖,把木鱼包裹得严实,连着湿湿哒哒的边角料揣进上衣左胸兜里。

木鱼的乡音说不上甜,可瘸子就是喜欢。

晨间,鸡冠还未打鸣,木鱼的牛音“哞”得撞击了地球。瘸子不爱用“犍槌”,说那个小家伙硌得慌,瘸子有上好的拐杖,带着“犍槌”实在是闲得蛋疼。瘸子把木鱼摆得远远的,用拐杖的底触轻击木鱼的顶壳,瘸子手腕一撇,一甩,老乡们都抵触说那声音闷得像头牛,瘸子不解连连摇头道:对你们实在是对牛弹琴。

蟋蟀的聒噪听腻了,瓜娃子们揪着一根橡皮筋躲到大树下,有模有样地跳起了皮筋儿。“胡杨树,结实,几百年的风雨,刮不倒。年轮上还镶着几粒盗贼用子弹都打不穿的弹壳印哩,当年盗贼想逃跑来不及,几条狗命还被老胡杨树给拦腰折断,真实痛快!”瘸子放下拐杖,摸了摸胡杨的脸庞,硬朗的疤痕印,一抹树脂落了下来,滴在瘸子干瘪的老茧上。“小红花,地上菜,地上长满了小青菜,百花香,百鸟叫,春天的喜雀就来到。”姑娘的声音美丽得像朵花儿,三条腿的喇叭花也不甘其后,敲起木鱼接着唱:“......八路军就拉大拴,瞄了一瞄准,巴勾!打死个小盗贼呀,它两眼一蹬就上了西天那哎咳哟。”

寂夜布满了黑丝,一瀑狂风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听见“砰”的一声,胡杨树被余震擦伤了枝头,落叶哭嚎,树脂蘸了一地。瘸子在余震中惊醒,窗外零星点滴,擦火花的声音“滋”得难听。“盗贼来啦......”瘸子这才听清,先是惊恐,卷起一踏衣服,这时,一串火花射进了瘸子的家里,瘸子怒目圆睁,望向窗外,看到盗贼的表情变得张牙舞爪,村民们在溅起的土灰里抱头乱跑,瘸子龇牙咧嘴,扛起家里的打猎抢。第一枪,盗贼握枪的手被打开了花;第二枪,盗贼的天灵盖被子弹打穿;第三枪,盗贼的左肩像被老虎狠狠得扯下;第四枪,瘸子的左胸被驰来的弹头击中,“空”的一声,瘸子被弹得老远;第五枪,胡杨树的枝头上布满荆棘,盗贼一个一个被拦腰折断;第六枪,八路军赶到,盗贼的脑花儿洒满了一地。第七枪,盗贼的子弹打中瘸子的膝盖,瘸子的子弹穿过最后一个盗贼的胸膛。

天亮了,水平线上泛起荡漾的血色纹光,瘸子摸起左胸兜里的木鱼,木鱼缺了口子,瘸子举着刚好透过口子看到第二天的晨光。

夜里,瘸子又梦到盗贼入村,梦里他的腿尚健全,依旧奋不顾身扛起家里的一杆打猎抢,朝着盗贼的脸“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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