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强
网站用户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多年前，这句话曾经是我一度的骄傲，因为每年除夕，我必定能回家和亲人团聚，陪爸爸妈妈哥哥嫂嫂一起吃顿年夜饭，聊聊家常，畅叙亲情。
进城后，回老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回老家过年就更是一种奢望。不是不想，而是每次想回老家过年的念头刚刚提起，各种理由和借口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进城十年，回老家过年仅有一次，那次好像都是腊月底回老家办事，因为雪大路面结冰，没有客车进城，不得不滞留下来。
过年团聚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也是在外打拼一年的人情感归巢的最佳时机。在乡镇工作时，由于离家近，且未娶妻生子，每年除夕我都会准时回家，与家人一起张罗一桌好菜。鞭炮响过，大家围坐一桌，这一年，你收获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端着酒杯，夹着腊肉，甜腻的话语与家乡的美味争相在舌尖上打转。没有层级，不讲规矩，想说就说，自由自在，牛皮吹大了点，大家打个哈哈，失落说低沉了点，大家拍拍膀子，鼓励你继续加油。
记忆最深刻的是，每次讲到自己成功的故事，妈妈总是乐开了怀，雕刻在脸上的岁月顿时被拉伸。讲到自己失败的教训，妈妈也微笑着向我点头，眼眶里滚动着满满的期望。轮到妈妈了，她总是给大家讲邻里关系琐碎，讲将亲朋来往场景，讲将庄稼农事喜乐，讲父亲在世时的高大伟岸事迹，她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炉子里的炭火吐着腥红的舌头，一桌菜在铁桌面上滚热，亲情也在汤里沸腾起来。
堂哥侄儿串门来了，总要喝几杯，猜几拳，等央视春晚开始，我才抹抹能够滴下油的嘴，留妈妈和嫂子在厨房里收拾半天。而我和堂哥侄儿们，边看春晚边开玩笑，各式段子和山沟里的烟花鞭炮一起响彻云霄。那时候，回家过年，就是在白炽灯下，把一年来情感角落的某块结痂治愈，把心里还留存的某，寸冰霜融化。
庚子年，年被一种叫做新冠肺炎的病毒阻隔。这理所当然地成为我不能回老家过年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即使想回去，即使老家距离我工作的地方不足两百公里，我也去不了。
还记得除夕晚上，年夜饭刚刚吃过，单位办公室就发来通知，要求所有职工于大年初一下午提起上班，开始抗战新冠病毒，主要工作就是参与包保社区疫情防控和全区疫情防控督查，以别样的方式过年。
说实在话，接到通知的瞬间，我的心情不亚于儿子遭遇考试的心情。因为提前上班，预示着我年后也不能回老家去看望妈妈及家人，也不能和老家的堂兄侄儿把酒言欢、共叙亲情。这对于我这样每年过年之后，总有回老家看望看望习惯的人来说，确实有太多太多的梗。
但是，身在单位，心不由己。大年初一，换上防护服，带上口罩，喷上消毒液，还是和同事奔走于包保小区的每一个角落。空闲时，和老家的人视频一下，看看他们吃点什么，玩儿点什么，顺便开点玩笑缓解缓解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足还是把几天春节假期熬了过去。回想起来，一个坚持在抗疫一线的机关干部，一边抗疫一边线上和家人热络沟通，这样的新年聚会，也是蛮有意思的。
今天，妈妈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老家有人要进城，要不要托人给我带喜欢的猪头和腊肉下来？我马上就说：算了，算了，今年我回老家来过年再拿！母亲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还是先给你带下来可靠点哦，万一你们今年又要加班呢？我听后一怔：是啊，现在疫情形势那么复杂严峻，也说不准啊，而且各级指挥部都在号召大家在工作地就地过年嘛！
想到过年的不确定性，我给妈妈提供了一张带货清单：一个猪头、一根猪蹄、一块腊肉，其余土特产随意。妈妈听我列了那么多，马上回我：没问题，我问问对方的车装得下不？我幸福地笑了。
目前来看，今年的年，大概率注定也回不了老家。但是想着大年三十，能够吃上妈妈熏制的腊肉，吃上自己亲自卤的猪头，对着视频和家人视频，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情。防疫抗疫，线上过年，既绿色环保经济实惠，亲情也能快捷送达，我想，这或许可以成为国人过年的新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