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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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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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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玉兰花开

 四渡赤水纪念馆开馆系列活动结束以后,心中那条绷了一月有余的弦终于松驰下来。用几只塑料袋和一个出差用的旅行包收拾好衣物和辛酸回家的那一刹那,就打定主意,回家后立刻关掉手机,倦缩于自己陋室里,过几天“清闲隐匿”的日子,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种感觉的确很不错,在繁琐且异常紧张的环境中工作了30多天,感觉好长时间没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上过网、看过书了。直至凌晨4点,才依依不舍地关机上床休息。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不觉已是9点多钟,刚洗漱完毕,正准备打开电脑,写一些昨天读书的感受,忽然侄女李梅打来电话,说她今天过生日,要我们到葡萄山庄一聚。想到自己近段时间工作繁忙,好久都没陪女儿出去玩了,就答应了侄女的请求,带着女儿骑上摩托车到葡萄山庄和她们聚会。女儿自然十分高兴,一路行来,我和女儿有说有笑,心情十分舒畅。到了县城新区,坐在后面的女儿忽然说:爸爸,快看,玉兰花开了。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街道两旁一丛丛被宽大叶片簇拥的玉兰树中,几朵娇艳欲滴的玉兰花面怀羞色般隐匿于树丛之中,恰似我那经常隐匿于家中帘幕后同我捉迷藏的玩皮的女儿。

城西新区的玉兰树栽得有些时日了,但每次走过这段街的时候,都因行色匆匆而未多加注意,至于开花的时间,更是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故而在习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玉兰花开放。今天,经女儿这么一说,到是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印象中第一次看见玉兰花开是在上海,那已经是23年前的事了。大约是1994年的3月份,大学快要毕业的我,怀着对都市上海的美丽憧憬,利用实习的时间,一个人流浪到了上海滩。说起这次流浪的起因,得意于大学一年级第二学期,在赴遵义上学途中的客车上,结识的几位上海到习酒公司来办案的朋友。那时习水至遵义的客车非常的破旧,而且非常地拥挤。在大学生读书期间,我的家庭非常的贫穷,一学期父母只能给我两百元生活费用,(好在那时学校每月还要发51元基本生活补助),而那一学期,母亲收完了家里所有的钱,才给了100多元,所以,上了客车后(那时遵义至习水的车费才17。5元)我孤独地坐落在客车最后面,眼睛长长地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客车启动后,我看到刚上车不久的几个外地乘客,他们还没找到座位,于是,我主动地挪了挪身体,空出一个位置让他们坐下,可能是我这在当时来说非常纯朴的行为打动了他们,虽然一路上我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盯住窗外,很少和别人说话,他们却在不停地猜想着我的身份。后来,车子在本县境内一个叫仙源的地方坏了,(这在当时是常事,我们几乎每一次坐长途车都会遇到),我们被迫在山野中逗留,等待车子修好后重新赶路。这样,我们有了长时间的交谈,谈到了我的家乡,谈到了红军长征,谈到了遵义和习水的人文历史,谈到了诗歌和文学。我对当地情况和红军长征过习水历史的介绍,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车到娄山关,根据我的建议,他们在那里下了车,去那个当年红军浴血奋战的战场遗址参观凭吊。下车时,一个叫李禹文的先生对我说,要是你不赶回去读书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乘飞机去上海,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大学里面的朋友,让你的诗歌有所长益。记得他当时还对我这样说,从你给我们看的诗歌之中,我们知道你走过了很多地方,看到过长江、黄河,你的思想的确有如象江河一样汹涌澎湃、奔腾不息的磅礴气势,但是你还应该去看看大海,你的文章中还缺乏象大海一样渺视一切的心胸。他说你什么时候你到上海,我们一定会带你去看海,去看南浦大桥和上海外滩。虽说朋友当时可能只是一句戏谑之语,却让我从此生发了独闯上海滩的梦想——我以为,那里有我的朋友,也一定会有一片属于我的天地。

两年过后,行将毕业,为前途充满忧累的我,决定利用在家乡学校实习的难得时机,到上海去看一看。打定主意后,天真的我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囊,高高兴兴跳上了东去的列车,懵懵懂懂地冲进了上海滩。当那些十多一、二十层的高楼大厦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心底里默默地呼唤:上海,我心中渴慕已久的神圣的地方,我终于来到你了的怀抱!

上海滩当然毫不吝啬地接纳了我,可我拿着陌生的上海地图,独自走在它宽阔的街道上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何等的肤浅和幼稚——我梦想到上海后先找一家家教或一份体力活先安下身子。可我当时没有身份证,已还没有领取到大学毕业证,所以连住宿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找到工作了,闯了两天后,我身上原本就不多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在上海火车站下车时,当时身上大约还剩下不到40元钱,当时的上海没有现在这样开放),无奈之余,我只好寄希望于两年前在客车上认识的那位叫李禹文的朋友了。还好,当初走的时候妹妹叫我带上了两年前他给我的名片。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先生听说了我的情况后,当即叫我带着行李搬到他的家中居住。在和他一起居住的那些日子,我受到了李禹文先生优良品质的感染。虽贵为上海百乐门大酒店(当时是国营企业)的副经理,但他质朴的工作作风至今我仍然印象深刻,也许是生长于斯,看惯了上海滩的灯红酒绿和霓虹灯光吧,李先生很少出入于娱乐场所,每天下班后,就换上他那双略有些破旧的运动鞋,在武定西路100号的一个院子里伺弄他的葡萄架和他非常喜欢却并不明贵的花草。我搬来这里之后,他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些豆荚种,让我教他种植,这期间,我们相处得如同亲兄弟般。

其实,当时来说,我对他的行为多少还是有一些不解的,他在另一地方买下了一栋好房子却不去那里居住,偏偏要住在这院子里自己用砖和木材搭建起来的简易的破木房中。他说,在上海有他家这样一个院子的人非常少。我想,这个院子一定给了他很多的快乐!有时他还骑上一辆破旧的自行三轮车上街去搬运家用货物。晚上,我们在一起读书,通常是,他躺在沙发上听,我坐在椅子上读,这样的目的是他帮我校正普通话,我给他读他并不喜欢的酒店管理理论著作,我们各得其所,其乐融融。

白天他去大酒店上班,我则带着地图,骑上他的自行车到各个大学院校和感受上海。一月下来,我走遍了上海所有的大学院校包括复旦(那是我一心想去求学的地方)、同济、上海交通大学、华东师大以及一些有名的名胜古迹如小刀会起义旧址、鲁迅住居、上海外滩等,这时,我已经收到家里母亲写来的信和寄来的要我回家的路费。几经周折之后,我亦觉得自己无论是文化学识,还是思想情趣、生活习惯都还没有准备好(其间,经不住我的央求,李先生已托朋友为我找过工作,但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于上我也认识到自己应该先回到家乡去,至少待我拿到毕业证书和身份证后才重新回到上海,再来实现我心中的梦想!(可是,自上海踏上到重庆的轮船。我却再也未能重新踏上上海滩,虽然我现在仍然生活十分艰苦,但挤一次去上海旅游的钱还是可能的,但我知道,回到家乡后,难以遇料的世事和母亲沧桑的眼泪,终将我拴在了家乡,现在想起来,仍然感觉心在疼痛,也许走出去了,生活和日子不一定比现在好过,甚至于更加艰辛和困苦,但我觉得那是我梦想存在的地方,我不想暗然前往并再一次的失落!)

在收到母亲来信后的第二天,李先生就给我买好了到重庆的船票,之前特地请了一天的假,他说你难得来上海一趟,我开车送你到南浦大桥和东方明珠塔及外滩再去转一圈,末了,他还带我去最繁华的南京路日资花园饭店(五星级)听了一回音乐(这恐怕是我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进五星级酒店了)。在上海期间,我陆续写了一些不成体统的诗文,可惜文笔太嫩至今没有发表,过后也未曾寄给李禹文先生看,现在想起来实在有些惭愧。更为遗憾的是,由于多年来事业无所成,在浩浩人海和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之中逐渐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当年意气风发的雄心壮志,几年后不敢也不愿和李先生联系,致使自己失去了人生中的一位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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