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外二首）

惊蛰

砸碎枷锁与面具

饮下太阳和月亮种下的诗句

春天般的血液便有了夏天般的激情

墨水在白纸上复活

举起步枪，将子弹射入黑色森林

风从哪个方向来？霸占着一切能霸占的高地

墨迹被吹落成泥。尽管如此

意志仍在闪电中行走，云端中伸臂

邀来三月春雷

邀来海燕的高歌，把胸中的大海点燃

把风感化成雨，把天空洗得蔚蓝

爬上台阶的时间

谁会去测量草籽在黑暗中拼搏的力度

谁又会去数，他

钻出地面需要走多少步

出生到现在，野草

不断用逗号、感叹号、问号更新自己。只是

当他想拉近与天空的距离时

天空却准备了各种理由

一轮弯月登上陡峭的山崖

让他再次出发的不是山谷的风

一株水稻的顽症从季节的正面走来


终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一株水稻的顽症从季节的正面走来

几亩稻田，几分旱地从凹版印刷书中漾出波纹
那是父亲一生仅有的会所。在这里
扁担挑起了"豕"字的宝盖头
犁钯写下一撇一捺

而此刻，父亲的头是低着的
背是弓着的。如一株成熟的水稻
只是
寄生在水稻肺部的疳积草已退化鳞片状

沉重的呼吸啊！在繁华的城市偌大的医院寻求保护
无法想象ICU室，是如何充满风暴
我着了魔似的纠结钳和剪与手的合作有几分可靠

踽行在自己交出的黑与白的汉字中
期许前方会出现亮光
替我在未来的春秋扶好一株水稻的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