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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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
醒醒吧。列车与铁轨正在演奏《使命》交响曲
森林将阳光酿成酱香型的酒
向南还是向北
他的心与云雀对喊
行李箱提起又放下
前行的脚步声一再结茧
车站广场的玉兰和三角梅破开青涩的茧
风声摇晃出陡峭。陡峭托举流水
盗窃者和纵火者混迹在换乘的人群中
他曾经换过乘，这次买了终点站的车票
轻叩门环
动车停靠七号站台
动车改变他的方向
动车没有改变他的方向
草莓
没见过候车室是空着肚皮的，也没见过
贵宾室是被撑得饱饱的
钢铁的骨架
线条柔和的舞台，你或许会听到
一些自荐。瓜子、花生自荐硬壳里的那颗心。而草莓
自荐将红色进行到底
想法呈现于外表
试图改变剧本的走向，尽管
想法卑微得小于芝麻
无论哪种，站台上车
都应站在白色安全线内，排好队
旷野之息
执着陷于远方。今夜
像一场暴雪
难以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那些陷于春天的帆
那些陷于黄昏的桅杆
在火焰中复活，任浪花抚摸
发出叫喊
无人知道它喊了多久
远处，灰狼的爪子锁住猎物的喉咙
蝙蝠埋头赶路
窗子是一幅画
只把明月知情的装帧进来
动车进站停靠
一辆绿皮火车超过了它
女儿今日高考
1
“你今天高考！”是的，前往考场的车子里
那些学子看上去像是火柴
仔细辨认
依稀可辨认出强氧化剂、还原剂
我由此坚信
点燃是抓住当下
试卷会有怎样的风景
若能预设
大海、流水、歌声、云朵、苹果
那就预设日常所见
——有人说：时间是一盏茶
可以独饮
站在北门桥上
我能看见四面的溪水汇入博阳河
2
女儿进考场了
尾号为985、211的汽车
给抖音的视频流量一个高度
缺乏动词的拐杖，我的一首诗不能攀爬足够的高度
我因此误以为高度就是深度
深度是什么？
想起“直挂云帆……”
想起“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想起“小舟从此逝……”
我的偏执
需要一首诗来纠正
3
如果快乐小到如同沙子
那就用双手一点点地捧，别用力去抓
4
说起线
会让人想起直线、曲线、斜线、弧线
也会想起分数线、光线、视力线
还会想起毛线
词语向人们走来
人性会走向哪个地方
河流的走向无法预测
可以肯定的是
大海的碧波会交出柔情与汹涌
长时间独坐在一个地方
会感到口渴
北门桥是交通要道上的一座桥
倒映在博阳河的影子
被鷿鷈剪破
注：鷿鷈，俗称水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