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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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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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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漫

已是深秋,太阳高悬,热浪依旧。

回到村子是月中十五,恰逢中秋,有烧香祭祀的习俗,回村的人便比往日多。太公端坐堂前,接受香火。来的多为邻村人,以张姓居多。烧香者近前,拿出瓜果糕点等物,恭敬地放在案前,点香、烧纸、燃放鞭炮、跪拜,嘴角念念有词,不为外人道,起身复拜,整个过程动作熟稔。结束后起身,同等候在一旁的妇人说话,交流着近况,大抵关乎孩子和健康,仍保持低语,努力保持着当下的平静。案前香火缭绕。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祠堂,投下数条光柱,线条柔和,灰尘在光影里起舞,周围在此刻暗了下去。

午后风静了下来,村子再度归于沉寂,空气中漾着稻香。

阿狗趴在巷口阴凉处睡眼惺忪,显得无精打采,不时伸出舌头和四肢。狗是同村年轻人所养,为生计终日在外奔走,交由村中阿婶代为看管。彼此陌生,却也彼此依附。阿婶人到中年,村中土地被整体外租,已无往年按季种植水稻、棉花、小麦等物的忙碌,专心侍弄一块菜地,日子轻慢。闲下来时,和奶奶聚在一起打纸牌,聊着近来的事,最后,竟不免发起牢骚,无外乎儿子的婚事和生活的将来,带有愁绪。爷爷在饭后换上雨鞋,准备着菜地浇水的前期工作,见天的干旱,让爷爷担心茄子、青椒、丝瓜、青菜诸物的长势,在家人劝说无果后,拿着水管在地里来回走动,风中便多了菜蔬的味道。窝在菜地里嬉闹的阿猫此时无所遁形,迈着轻柔的步子,在地里疾走,一只沿着墙壁攀附而上,消失在屋檐拐角,另一只则往柴房方向,回归自己的窝巢。猫身多为白色,拒绝同人接触,保持着神秘。院墙阻隔着墙外南瓜藤蔓向院内蔓延,丝瓜则舒展着身子挂满墙体,墙内是满目的绿,墙外却已是满眼金黄,两者并不相悖,相处和谐。屋内人三三两两围坐一起,说着赣北俚语,“恰饭(吃饭)”“夸白(聊天)”“噶事(开始)”等日常招呼语,言辞简洁,有着江南的风情和山区人的质朴。

这个时候,村子便不同以往,显出一份闹来,是静中拨弄出的声响。像,摩托车驶进村子时排气管发出的沉闷声,觅食的鸡群喉咙发出的咕哝声,水流越过闸口下落发出的潺潺声。还有,风经过梁间带来阿猫的呼噜响。

村后马路两侧栽种柏木,一边随道路弯曲通往儿时经行的桥到河对岸的村子,那是村子通向外界的道路。另一边笔直指向村口,直到山头的风车。路修了有些年头,地面斑驳,开始有了苍老的痕迹。雨季河水上涨时,水从沟渠漫至路面,仿佛和周围的稻田连成一片。

路连着山倚着水,村子挨着路。

下午三点的时候,提着渔具出门,沿着路走至河边。其时,河水已开始降温,邻村阿伯脱下衣物放置一旁,拎着渔网走进齐腰深的河水,张开渔网从一端拉至对岸,等待鱼自投罗网。岸边行经的行人停下脚步,看着水中阿伯的动作,一边聊着天。车辆经桥梁上坡发出轰隆声,聊天声随之被打断,变得断断续续。我沿着河岸下行,在围堰上游不远处坐定,投下鱼食饵料,在等待和提竿的动作中,带着期许。水草在河里疯长,清浅的水面下,鱼儿成群游戏。

河岸树木枝叶绵密,层层叠叠地向河中延展,在接近水面时停止动作。树叶摇曳中,秋日的光从叶子间穿过打在水上,水面此时泛着光,星星点点,随水波浮动。初时泛着白,随着日头西斜,光线变得柔和,水面被镀上一片金黄。直到日光为山头阻挡,水面由黄转橙,四周透着朦胧,美及一时。

结束垂钓,收拾停当回村。远远望去,村子为稻田怀抱,夕阳徘徊于墙,四下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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