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 茶

我喜欢喝茶，不喜欢咖啡，因那涩涩的味。比起喝茶来，观茶的过程其实也是一次心灵的旅程，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喜欢热闹，那就一定要到茶馆去，但却不是装修古朴典雅或豪华的地方，那一定得去公园或是街头小巷的简陋的坝子不可，那儿极具人间烟火气，人头攒动，一方小桌，几把竹椅围在一起，几个茶托与茶碗合在一起，外加几个衣衫随意的人聚在一起，一壶茶或是一瓶水，偶尔一点瓜子之类，便可以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神侃起来，大到航天军事国计民生，小到谁家生娃发财生疮害病都百无禁忌，喝着盖碗茶，摆着龙门阵，好不热闹！有时，若有一处廊子或一方戏台，则又可以听评书或看大戏了，更有一些人玩“争上游”“斗地主”“干瞪眼”了。

如果喜欢雅致讲究品味，那还是得去茶馆。这次就一定得去什么名字里含有什么“居”“轩”或是“会所”的地方啦，那儿外表装饰华丽高端大气，服务周到，适合谈生意或是谈交易。当面清洁茶具，泡、冲、饮、分茶那一套流程繁琐而讲究，单凭这一番功夫动辄就会多要你些银两的！

我不太喜欢热闹，更不喜欢繁琐。我只喜欢在幽静之处，与三两好友，望着窗外的自然美景随意喝茶。也可以与妻女或是一人独处，静静地品茶，静静地观察我之外的人生百态。至于什么茶倒是随季节而变，春天绿茶，夏天花茶，秋天乌龙茶，冬天就红茶，顺应四时之气，不一而足，劲头最足的还是花茶，茉莉花茶。

曾经也喜欢喝盖碗茶，一盏，防水防烫手，一盖，去茶末，中间一碗盛茶水，左手把盏，右手举盖，盖边在茶碗里一左一右荡去，茶末或茶花便荡至一边，水温恰好，呷一口，茶的清香与茉莉花的浓香便氤氲在水里，由口至喉直到脾胃了，以至于到全身每一处毛孔，正如《老残游记》中写听王小玉唱，那声音入耳，十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妥帖的，一个字，“爽！”

后来有一次用朋友送我的一个“观山杯”喝茶，看茶在杯中的浮沉，心中似有所感悟。

捻几十根毛锋，加两片山楂六颗枸杞三朵贡菊入杯，将烧好的月、约90度的水倒入杯中，加水到一半，再盖上盖子，便见枸杞山楂贡菊与毛锋紧紧地挤在一处，浮于水面，在滚烫的水中慢慢地吸收水分，杯的上半部水汽不一会便在杯壁成珠，慢慢流下，约5分钟后，便见一颗毛峰伸展成一个“人”字，又似一个“羊”角歪歪斜斜地动起来，2秒钟后竟缓缓地从上面垂下来，下降着，明明是倾斜的，不料，快到杯底的时候，竟然直直的竖起来，像是从泥土里刚冒出的新芽！又过了几十秒，第二颗毛锋又缓缓下沉，像一个“个”字，成三瓣竟直直地落下，在透明的水中似一艏下潜的舰艇。不一会，第三颗，第四颗也开始挣脱拥挤的水面纷纷往下沉，不久，便见杯底如雨后的大地便是嫩嫩的绿绿的新芽。

而水杯的上部紧紧聚在一起的茶叶与花也越发厚重，好似空中有一膄航空母舰，下部一根根直立着的毛锋似撑开的降落伞，只等命令下达就纷纷下沉，这样，竟有几株毛锋芽或上或下的凌空孤悬。手指不经意的在桌面或是杯壁上轻微的一动，像是一阵巨雷惊扰了几位亭亭玉立的仙女，便悠悠的沉下，有一株恰好与杯底的一株直立的毛峰相连，便组成了一株树的形态。

再去掺水，便见杯底的茶叶又开始升腾起来，有几株浮上水面，与贡菊花连在一起，不肯再坠下。菊花呢，此时也已吸足了水分，朵朵绽开，青褐色的底，银白色的花瓣，片片挺直，完美的展开如最初盛开时的模样，那几颗红枸杞也艳艳的，在洁白的菊花丛中悬浮着，不肯落下。

随着掺水次数的增加，山楂枸杞茶叶也渐渐沉下来了，只有几朵菊花还在杯中的上半部漂浮着，茶味花香也越来越淡了。几起几落。浮浮沉沉，归于平谈。忽然想起人常说，人生如茶，确实不假。几经沉浮，世事咸淡，在时间的流逝中也慢慢淡去了。

2022年6月9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