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沿着昆河以南，冷暖交错的灯光淹没了苍穹，星空。同时也将人们脚下的

影子淹没在人潮之中。

我习惯性地叼着一支烟，微弱的烟头之火在灯光中忽明忽灭的，仿佛是为不远处坐着的一位陌生老年女人而燃烧着。

粉红暖色调自她眼⻆滑落后，一抹冷蓝色随时而来，这才让我瞧清了她面部的沟壑，如北方记忆里的大⻘山。谈不上巍峨，却宛如一幅清一色水墨画，显得寡淡。

老人始终面无表情，眼波流转之间早已如北方干涩沧浪的沙漠。为此，我竟不由自主的接连着吸了好几支烟。我想她似乎也闻出了穿梭着的人群身上所飘出的⻛油精，香水，汗水的复杂味道。

手中的烟灭了几次，这使我感到烦躁，于是不得不将火机一次次反复的嚓响，火光，终于还是被炫丽的灯光所掩盖得结实。

小女孩跌倒后利索的爬起来，气球是神秘的，像童话世界般令她感到着迷。她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哭喊，目光也只是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大人，他们步伐的宽阔是她所想不明白的问题。

露天舞台早已谢幕，余雾犹存，在人潮中失去了雪白，仿佛一团团污浊的云朵，像极了我手中飘出的烟雾。许是为了营造某种气愤，造烟机似有若无不露痕迹地运作着，而令更多人心神迷离，而选择融入售酒区这个主场疯狂的买醉。

为了使小女孩不干扰买来的几瓶酒，父亲决定用一只瘦弱的气球安慰她。

卖气球的小伙子努力将瘦弱而漂亮的气球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父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是想要讲价的，而灯光与人潮仿佛停靠在街头的路⻁，催使他将面子当给了手机里的付款码。

当气球递进小女孩手里，小伙子这才露出笑容，于是他继续移动着步伐，像是因担忧买主反悔而折回来，才迫不得已选择快速融入灯光的怀抱。

老人起身走了几步，坐到距离保安不出二十米的位置上。两个保安在灯光的投影里有说有笑，看上去显得十分年轻。直到小女孩跑过去将瘦弱的气球递进其中一位保安手里，她向他笑了笑喊了一声再⻅。保安藏在桌子下面的左手用力的扯了扯身上的制服，表情略微停顿了几下，仿佛刻在母带上的一段老音乐。我想在那一刻，他是有过感动的。

老人的目光大方的在小女孩父亲，保安的脸上划过，像天空投射而来的一道凛冽的星光，它仿佛刀锋尖锐的直刺入我心底最深处。我急忙转身朝着买醉的人群深处走去，我已不再想去面对那个陌生的老人。直到在一杯酒中，我再次⻅到了老人曾闪烁如繁星的美丽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