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千面

  提起冬天，浮现在眼前的一般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画面。但中国之大，无奇不有，96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为我们呈现了一幅多姿多彩的优美画卷。我去过几个相距遥远的小城，亲身领略到冬天的多面。中原河南的冬天符合预期，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美丽世界，新疆的“戈壁明珠”石河子的冬天堪称冬中之冬，零下几十度的“深寒”威力十足，而云南元阳的冬天彻底颠覆你对冬天惯有的印象，完全像春天。

  我是河南项城人，生于、长于豫，记忆中小时候年年下大雪，忒冷！从屋檐垂下一排排的冰挂，一两尺长，一两公分的直径，上粗下尖的撅子形，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清冽的寒光，蔚为壮观，好像它们是冬天的使者，向人类展示这个季节的威严。熊孩子们使木棍用力“砰砰砰”的敲，几下敲掉一个，小心翼翼接在手中，两手快速轮换着把玩，寒彻骨手疼的哇哇叫，放嘴里“嘎嘣嘎嘣”的大嚼，这史上最大号的冰淇淋几乎瞬间把嘴巴、食道和肠胃冻僵，彻底的透心凉！哈，过把瘾怕了扔了！坑塘里结的冰足足一二十公分厚，砖头扔过去仿佛砸在孙大圣的铜头上，仅仅一个浅小的白印。换大石头，“咣”的一声闷响，仍然固若金汤，这片天赐的自然冰场足够厚实、安全。孩子们大呼小叫的追逐、滑行，肆无忌惮的嬉戏，这一刻，冰天雪地里开出勇敢雀跃的童趣之花。压水井夜里冻住断水，早晨大人用滚烫的开水反复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冻化开。太冷啦！早上我总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起床，母亲抓来一大把麦秸，“嗤”的一声用火柴点着，把我的棉袄棉裤翻过来放火上，翻来覆去的烤，直到滋滋的冒烟，母亲翻过来趁热帮我麻利上身，美哒哒！四面漏风的教室像雪洞，鼻涕擦不净，棉鞋根本不管用，双脚冻麻，只能交替不停的跺地运动才有所缓解。老师动员我们去野地里捡柴火在教室里烤火，烟熏火燎的教室成了童年温暖的乐园。

 不知何故，现在老家冬天很少下大雪，甚至小雪也不多，有时稀稀拉拉的飘几星子就把冬天糊弄过去了，让人倍感失望意犹未尽。大雪是冬天的魂，不下大雪冬天就丢了魂了无趣味，只剩下干巴巴的冷，现在特怀念大雪统治的童年。

 祖国大西北的“戈壁明珠”石河子的冬天刻骨铭心。有幸在石城呆过两年，亲身体验过她冬天的“暴力”。刚刚还树木葱茏，绿意盎然，一进入冬天，很快雪崩式的降温，零下三四十度的“极寒”一夜之间把绿叶红花摧枯拉朽般扫荡的干干净净，树木花草的“一夜秃头”让人不可思议深感恐惧，被一种了无生机的灰色笼罩的小城让人压抑郁闷。讲个至今心有余悸的小故事。一次大雪封城，我和儿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给停在楼下的车除雪，只干了几分钟，雪未除完，六岁的儿子突然大喊一声“不好，赶紧回家！”，然后把除雪工具一扔拔腿就跑，追到家一看，我的天，儿子的脸蛋耳朵冻的通红，触目惊心的是耳垂居然膨胀了约两倍长，面条般软软的好像随时要掉下来，这就是石城冬天的力量！以后再不敢长时间呆在室外，不得已露个面快回。持续的深寒让路上的积雪无法融化，大雪一场又一场，新雪覆旧雪，车辆的反复碾压让机动车道变成了厚厚滑溜的冰场，行车像溜冰。神经绷得紧紧的，小心翼翼的低速惯性缓行，几乎不敢加油，脚不离刹车，车辆仍像不听话的孩子，追尾和滑出机动车道的车辆比比皆是。战天斗地胜严寒，当地人在严寒中成长，发明了加宽有牙齿防滑的雪地胎，基本保障了行车的“正常溜冰”。石城冬天经常有这样的画面：室外大雪飘飘，室内因为供暖温暖如春，穿着薄薄的睡衣欣赏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体会冬春两季奇妙的共存，惬意而浪漫。

 邂逅美丽的冰窗花。一夜大雪，早上窗户玻璃上惊现冰凌花，形似孔雀细长的羽毛，又像雪中清新脱俗的梅枝，花瓣是被诗意和淡香晕染过的娇小雪片，洁白唯美精致妖娆的线条和图案，有种无法言说、描绘的美，在宁静的晨光中迸发让人陶醉、震撼的神采。

  冬天来了，去云南。我像长途迁徙的候鸟，朝着七彩云南张开了翅膀。我记得很清楚，我是2019年12月1号从河南新郑机场飞往昆明长水国际机场，去时棉袄保暖裤棉鞋全副冬天装备，到了昆明才知道想多了穿的太厚，此时的“春城”只是微凉，一半像秋天一半像春天，我是挟着棉袄大汗淋漓下的飞机，哈，有点尴尬和滑稽。然后乘火车到蒙自，最后坐大巴到世界文化遗产红河哈尼梯田的故乡—元阳。越往前走温度越高，边走边脱衣服。此时的元阳完全像春天，阳光和煦明媚，春风拂面，蓝天白云，视野通透，十几度的温度，早晚外套、中午短袖足矣。在春天的气息里，冷啊雪啊连面也不敢露。正好的气温，挺拔俊朗的椰树，挂着长胡子的榕树，硕大娇艳的树花，恍如仙境的梯田美景，白里透红的梯田米饭，一句听不懂的元阳方言，总让我产生时空倒错身在何地的恍惚：这是冬天吗？我在哪里？

 在元阳生活了一整个冬天，深感其水土的“服”和“不服”。“服”的是天气和吃。元阳是春城中的春城，比之昆明更加温暖舒适，当地人说出了元阳就有点冷，春天的行当基本够用，冬天甚至秋天的装备统统没用，幸福。原来担心吃不习惯，也是多虑，米线、梯田米饭、热带水果好看又好吃。“不服”的主要是语言障碍，沟通难。我们施工的项目经理是弥勒人，交流凑凑呵呵，工头是元阳梯田里的哈尼族人，我说话他能听懂，他说话叽里呱啦我完全听不懂！还有甲方领导，竟然不说普通话而说地方方言，完全傻眼！一着急顾不上礼貌，我说领导我听不懂请讲普通话吧，他哈哈大笑说我不会讲普通话啊（就这句我听懂了），只好喊来项目经理当翻译。相当的尴尬，哈哈！

  有幸体验元阳人的“过年”和山旮旯里的“杀猪饭”。我们河南人农历腊月初一过年，云南少数民族是阳历12月31号过年，年前这一段时间杀猪杀牛邀请邻居、亲朋好友和尊贵的客人聚餐，你请我，我请你，“互啃”，欢聚一堂，热热闹闹。我几次接到热情洋溢的邀请，“过年了，来吃杀猪饭吧”！的确想去体验一下，终于有空成行一次，汽车在大山里七抹八拐，目的地在一个静悄悄的山窝窝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从喧嚣的红尘步入宁静的世外的感觉好极了！小凳，木桌，大碗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颇有梁山好汉的豪气和乐趣。

 元阳是世界文化遗产元阳梯田的故乡，元阳梯田是元阳乃至云南的名片，冬天来云南看过梯田才算不虚此行。一场罕见的酣畅淋漓的大雨，收工，看元阳梯田去，实现许久以来的愿望。山里的感觉好极了，和煦的阳光，滋润的山风，葱茏的树木，烂漫的山花，白云悠悠，宁静安然。层层叠叠的梯田隐在云里，挂在山间，梯田水面如镜，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斑斓的光彩，美极了，很久没有的震撼。萌生一个强烈的愿望：有时间在梯田旁的小瓦房里住几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就一直走在仙境般的梯田里，隐身于梯田上方的云雾中。

  红尘太累，神仙多好。

  我饶有兴趣地问几个长期在云南发展的河南老乡，云南好还是老家好？一样的答案：都好，但我们很想家。哈，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乎？我的看法是云南很好，四季如春舒适宜居是它的优势。当然四季分明的老家也有好处，当春夏秋冬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气温的高低和风景的不同提醒你一个季节过去新的季节又来，增加时光匆匆时不我待干事创业的紧迫感，还可以诗意的感叹下：啊，春天来了！哈，夏天快了！呀，秋天近了，嘻，冬天走了！

 亲爱的朋友，文中所写只是中原河南、祖国的大西北和大西南各一个小城的冬天，已经气候迥异，风景、民俗大不相同。中国博大，世界辽阔，如果你热爱生活喜欢冬天，想领略她更多的神采，请迈开您的双脚，唤醒一颗勇于探索的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千面万样精彩迷人的冬天在谜一样的远方等你。